以沫心下一紧,下意识的望向离修。
离修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,这才替以沫回话说:“皇上,舍妹脸有红肿,为免影响皇上用餐的心情,微臣斗胆请求皇上收回成命。”
皇上怔了下,没有想到离修会拒绝。
但是让他相信以沫是脸上红肿不露面,他是怎么也不信的,就冲着这眉黛青山,双瞳剪水的模样,想也不会太差,指不定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。
皇上笑得有些贼的冲着离修投去一个只有意会不能言传的表情,大度的说:“爱卿都这样说了,朕自然是准了。”
他一个做皇上的人,不至于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感兴趣,而何况这个小姑娘还是他倚重的大臣,所在乎的人。
离修是他打算留给下一任皇上的全能将才。
如此简单就能给他一个薄面,皇上是十分乐意的。
皇上挥手一笑,以沫和离修就各回各的位置上了,以沫刚落坐,乐儿就一脸可惜的说:“我本来以为能看清你长什么样子的。”
以沫翻了翻白眼,嘀咕说:“就算要看,我们也能回家看啊!我才不想在这里被迫给大家看,我又不是……”
以沫咬咬唇,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。
她和离修在这方面的性格倒是差不多,不太喜欢被人围观,就像是哗众取宠的猴子似的,让人心生抗拒。
乐儿仍在抱怨说:“都怪二哥误事!”
以沫懒得理她,偏脸看向程氏,有些担忧的问:“伯母,刚才我和哥哥这样,皇上会不会怪他?”
程氏眼底带笑,用嘴努了一下,说:“你看皇上和他们父子说话的神情,像是在责备吗?”
以沫看去,倒见皇上脸上一派温和的笑容。
可是身处上位,又有几个人是将内心真实的想法摆在脸上的。
以沫仍有担心,就听耳边响起程氏的声音,敦敦教诲道:“官场上的事情,我们女人不懂,替他们打理好后院,让他们没有无顾之忧就是我们女人该做的事情。”
以沫点点头。
程氏微微一笑,说:“其实你做得很好。”
“啊?”以沫微愣。
程氏笑言:“你努力的向乐儿示好是为了不让老二担心,不是吗?这在某种意义上而言,就是替他安抚了后方。”
以沫俏脸微红,有种心事被拆穿了的窘迫。
她咬咬下唇,又有些担忧的问:“我这样做,伯母会不会不高兴?”
毕竟她小小的心机都用到了程氏的女儿身上去了你,是好是坏,全看她一念之差。
程氏反问:“我为什么要不高兴,你一心替老二着想,又对他的家人愿意付出关心,我该谢谢你才对,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吗?”
以沫瞪大了眼看着程氏,显得有些呆。
程氏好笑的低语:“傻姑娘,并不是每一份心计都是坏的,像你这样使着心计想对人好,谁敢说你一句坏?人只要不使心计做坏事,怎么着都是好的。”
以沫明白了程氏的意思,程氏不在乎她在这过程中做了什么,只要她的出发点和最终的目的都是善意的,程氏就会欣然接受她。
“你们俩嘀嘀咕咕有完没完啊?”乐儿有点听不下去了。
程氏摇首,无奈的说:“你哪天能像以沫这样,娘就高兴了。”
乐儿得意的扬着下巴,骄傲的说:“那你现在就高兴吧!我都已经是她师父了,比她强多了。”
程氏不忍拆穿。
要不是以沫有心,这师父从何说起。
谈话间,佳肴一道道上了桌,看着这一盘盘冒着冷气的野味,以沫调侃的问:“乐儿,这就是你说的美味。”
乐儿皱巴着小脸,抬眼幽怨的朝着皇上投去一眼,这才瘪着小嘴不满的说:“都怪皇上的话太多了。”
程氏沉颜,厉声斥责:“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。”
乐儿抿了抿小嘴,微微嘟高,满脸的不高兴。
以沫怕乐儿这副表情落在别人眼中生事,忙低声劝说:“没关系的,你打的猎物不是都拿回府了吗?我们明天在府里自己做了吃,美味肯定比这里更好一些。”
乐儿叹息,“你不懂,宫里有一个御厨做的野味特别好吃,府里没人做得出那味。”
以沫轻斥:“你傻了啊!以你和永平的关系,你明天邀她来府上做客,你只要透露出做野味的意思,想她嘴馋也会主动提议带御厨过来的。”
乐儿眼神一亮,赞叹的说:“你真机智,我怎么没有想到啊!我等会就去和永平说,她肯定比我还着急。她也特喜欢吃野味,想来今晚这顿,她也不会觉得满意。”
以沫失笑,望了一眼永平公主的方向。
只能说这两个姑娘能成莫逆之交不是没有原因的。
就见永平公主正拉着皇后小声的报怨着什么,一双眼还不时扫过桌上的野味,想来她的看法应该和乐儿如出一辙。
宫中设宴,对以沫这样的小姑娘来说,显得有些乏味了,相信皇上本人其实也感觉差不多。
反正宴开没多久,皇上和皇后就走了。
永平在乐儿拼命使眼色的情况下留了下来,三个小姑娘凑到一起,乐儿迫不急待的说:“永平,我今天也打了不少野味,有野鹿、野鸡还有野兔,你明天来我府里吃野味,记得早点来,把御膳房的那个厨子也带来。”
永平吸了吸小嘴,欣喜的说:“你怎么不早说,害得我刚才还被母后骂。”
以沫没说话,心里却默默想着。
就永平刚才的表现,身为公主,她是不合格的,在这种场面还如此任性,被骂也是正常。
不过这无形中也表现出永平的优势。
她平日里应该是甚是得皇上和皇后的喜欢,否则的话,养不出她这样的性格。
“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吗?你记得啊!明天一早就要过来,不然的话,那么多野味,我把御厨来不及做。”乐儿不放心的对永平交待。
永平就像乐儿说得一样,也是一个小吃货,忙不迭的点着小脑袋说:“你放心好了,我肯定一早就过去,我现在就去跟母后说。”
“嗯嗯,快去快去!”乐儿挥着手附和。
她们一会就要出宫了,所以她也没有留永平。
以沫见永平像阵风似的跑了,突然想到,她若是想让永平把她当好朋友应该也挺简单的吧!几样美食说不定就能收买她。
真是难以想象,一个公主,明明什么都有,却会对美食这样无法抗拒。
不过这间接的说明了一点,永平和乐儿都是单纯简单的人,和她们相处,以沫完全不用担心一些有的没的。
“明天把容雅也请过来吧!”以沫有心,却还是要乐儿同意,毕竟野味都是她打下来的。
乐儿有些不乐意的说:“可是她和我们说话都说不到一起去,我们说的她没有兴趣,她说的我们又不懂。”
以沫劝说:“但容雅人好,我们多相处相处,自然就有话可说了。”
乐儿嘟着嘴,抱怨说:“不要!容雅又不喜欢吃东西,我们每次在一起聚会,她都吃得很少,叫她来吃,不是扫兴吗?”
以沫见劝不动乐儿只得作罢。
但是也能体谅乐儿的这种你心情。
吃东西有时候是看人来的,如果和几个吃货一起的话,再是平凡的食物都变得美味。
若是和几个胃口小的姑娘,再是美味的食物,也不过是几口就让人食如嚼蜡。
以沫想明天邀请容雅过府,主要还是因为她和离旭的事情。
以沫觉得离旭除了因容雅害他丢脸而憎恨,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容雅是她的朋友,所以这恨意便无数倍的被扩大。
程氏担心阮氏一个人在家里会有所不便,所以早早的就离了场,带着乐儿和以沫先一步回了府。
以沫沐浴换过一身沉重的衣服,抱着汤婆子就滚到了床上。
书竹替以沫收拾衣服的时候,发现不是穿出去的那一身,有些担忧的问:“姑娘,您在宫里是不是被人欺负了?”
以沫回想了下宫中发生的事情,虽然中间有闹一些不愉快,但还不至于到被人欺负的地步,当下摇摇头说:“没有啊!怎么啦?”
“姑娘的衣服?”书竹小心的说道。
以沫耸耸肩,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:“噢,哥哥让我换的。”
书竹一听说爷也知道这事,便也放下心来。
毕竟有爷在,肯定不会让自家姑娘吃亏。
“姑娘先休息一会,爷平时参加宫宴,回来的时间都不定,姑娘就不要等他了,免得累了身子。”书竹劝说的同时将床幔放了下来。
以沫缩在床上,委屈的说:“可是哥哥不在,我睡不着!”
有些习惯养成不需要多少天,但是想再戒掉,就难了。
书竹想了下提议说:“不如姑娘先闭着眼睛在床上休息一会,等爷回来了,奴婢再叫姑娘,到时候姑娘请身陪爷吃点东西,可好?”
刚才以沫回府,书竹这些丫鬟就问了她是否要用宵夜,不过被以沫拒绝了。
主要是夜里食用宵夜积食过多对身体不好,自小她就不用宵夜的,所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。
这会再被提起,以沫揉揉干瘪的肚子,说:“好吧!那你们去准备点热呼的饭菜,待会哥哥回来了就可以直接吃了。”
“姑娘放心休息吧!奴婢等人省得!”书竹笑着回应。
她们侍候离修多年,自然清楚他的生活习惯。
每次宫宴回来,临睡前,离修都能吃满满两大碗饭,可见宫中的食物也并不是那么的美味。
稍晚一些,以沫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时,鼻尖突然窜起一股酒味,她下意识的嗅了嗅,便被来人直接抱到了怀中。
“小家伙,怎么还没睡觉?”离修声音沙哑,带有微醺。
以沫往离修怀中拱了拱,舒服的喟叹说:“等哥哥回来一起吃宵夜啊!”
离修失笑,想来这宫中一宴,把她饿坏了,让从不吃宵夜的她,也惦记起来了。
“好,那你起身把衣服穿上,哥哥先去沐浴,马上就过来!”他回来后,暖了下身子就直接回了房间看以沫。
别说是先去沐浴,就是一身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下。
“嗯!”以沫嘴里答应着,一双小手却抱得紧紧,又在离修身上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,才不舍的松手说:“哥哥去沐浴吧!”
离修点点以沫的俏鼻,满是宠爱的松开手。
出门对书竹吩咐一声,她便立即回了屋里,侍候以沫起身。
后又将屋里的温度调得更暖和一些了,确保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以沫不会因此受凉,这才罢手。
离修沐浴回来,头发微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