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做不到违背底线与良心,”独孤珩直言相告。
“你说的那些和舅舅教我的那些,我知道有一定的道理,如果照着做,也许会让我的仕途更加通畅,但我扪心自问,这样做之后,我到底能否心安理得时,我沉默了,”独孤珩抬手抚在自己胸口。
“我的心告诉我,做不到的,根本做不到的。”他再一次重申自己的想法。
“你们有个人的行事风格要固守,而我也有自己的信念要坚持,我可以听取意见,但也不能忽略自己的想法,你们不答应,不赞同,那也并不能代表我做错了,至少在如何对待百姓这块,我自认无错。”
“至于你们因我而受到牵连和伤害,那只能说明我的实力还不够,护不住你们,那么现在首先要解决的问题,不是我是否要妥协,而是我怎么获得更多的支持,更大的权力的事。”
“我需要的,是提升自己的实力,而非屈从于现实,韩琦,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?”独孤珩剖白自己的内心后,询问对方的看法。
“……”,韩琦无言以对,因为对方说的,言之有理而且逻辑自洽,完全说的通,但这跟他想让对方做出的改变,却全然背道而驰,他一时愣住,不知如何响应,也属正常。
“不明白也没关系,总之你记住,我会保护好你,保护好支持我的人的,就算现在不行,以后也一定可以。”
“我发誓一定护住你们,我当着母亲许下承诺,绝对,不让你们失望!”
他不说话,独孤珩还以为是震惊到了,缓不过来,便走上前去,双手并用搭在他的肩膀上,认真万分的对他道。
“……公子,那你有没有想过,这条路,可能会走的很艰难呢?”韩琦感动于他的许诺,但同时,也有些忧心忡忡。
“其实这世上本也没什么快捷方式,尤其是,你要做一件真正问心无愧的大事的时候,”但独孤珩却看的很开,并出言开导道。
“公子,”韩琦眼眸微动,心里很是震惊,因为他知道,这话也就代表了,对方已经打定了主意。
“那你有没有想过,万一你的坚持和最亲,最爱的人所维护的,形成了对立,届时,你又该当如何?”但他还是不死心,试图劝他放弃。
“明知不可为,而为之,这可是过刚易折的征兆啊。”韩琦依旧不赞同他的行事风格。
倒不是说,他认为坚持君子之道,为国为民不好,而是现在的世道,容不得这样干干净净,一腔热血的人存在,韩琦真的很怕不知什么时候,他的公子就会落入明枪暗箭之中,而自己,来不及救他。
那样的场景,想想就让人窒息,韩琦心绪不宁,十分不安,而且做出了一个非常出格的动作,他特别突然的拥抱了独孤珩,还是那种紧紧的,生怕别人抢走的充满保护和占有的拥抱。
“韩琦?”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独孤珩有一瞬的茫然。
“公子,我会保护你,一直一直保护你,你相信我,”韩琦认真的许诺着,并且此时他还特地看向了夫人的墓碑,心里再度重复了一遍誓言,希望对方能够保佑他的公子,一生顺遂平安。
“当然,我从来都相信你的,”独孤珩并不知道此刻对方许下了何等的承诺,只以为他是心里不安,便抬手回抱了他,并送上了最温柔的安慰。
“嗯,”韩琦答应着。
在今天,他们两个到底达成了一致,事情平息之后,独孤珩也不想再节外生枝,便与司马裒商量后,很快返回了会稽,而他这段时间的乖顺也让王导放松了看管,决定放他走了。
而临行前,独孤珩还特地去见了王敦,哄到了更多的地方自主权。
有鉴于此,他们还以为这孩子服软了,认清现实了,丝毫没想到他们的心肝宝贝,给他们玩的是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的戏码,也许从这点来看,他们确实该欣慰,因为孩子会撒谎了,虽然是对他们。
偏偏所有知情者都因为各种各样的顾虑,没一个主动通知王导和王敦的,也就导致独孤珩在会稽的改革不仅没有停下,反而速度加快了不少。
不管过程中他用了什么手段,总而言之,民心这一层,独孤珩争取到了,即便他的初衷不是为了获得什么回报,但淳朴的老百姓们还是因为他改善了自己的处境而选择拥戴他,赞扬他。
至于被他损害到利益的世家们,要么被强行压住了异议,要么被拉拢住,再不济,就寻一些能让他们感到荣耀的事分配下去,转移对方的注意力。
总而言之一句话,独孤珩正在逐步实现自己的目标,无愧于心的做事,不停的增强实力,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,想要为所有想保护的人撑起一片天。
而就在他努力的时候,远在北方前秦的都城,长安,也正有一头孤狼正虎视眈眈的惦记着他。
是的,毫无意外可言,新婚当晚,苻生就发现新娘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,可却偏偏手里还握着自己当初送人的匕首,这无疑是在他脸上扇耳光,还是明目张胆,毫不避讳的那种。
苻生只能想到这是东晋在戏耍他,因为如果匕首是真的,那么也就是说,他想要的人,确实是东晋皇室的,可对方却在知情的情况下,给他送了一个假新娘过来。
这跟挑衅真的没什么区别了。
大婚当晚,若非苻坚临时来探望苻生,及时阻止了他的疯狂行为,恐怕这洞房花烛瞬间就会变成凶杀现场,苻生是真的恼了,差点活活掐死新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