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分寸?希望吧。”
不知想到了什么,他突然又暴躁地嘀咕了句,“有个屁分寸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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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节课是语文课,预备铃声响后到老师进教室这段时间,班里有读书的习惯。这会人基本来齐了,书声琅琅。
伏泽的同桌是谢傲安。
他刚坐下,谢傲安就一脸凝重地凑了过来,他手上装模作样捏着本书,身体微微前倾,遮挡住底下另一只手亮光,小声说:“喂,你真给那个谁送吃的去了啊?”
伏泽弯腰从抽屉里抽出书来: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?”
谢傲安郁闷:“我那以为你是在开玩笑!”
“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?”
“你知不知道这事——”谢傲安刚想把手机给伏泽看,就见对方往里推了下他的手,目不斜视,“老师来了,下课和你说。”
谢傲安被憋屈地摁了回去,一节课上得心神不宁。
伏泽知道他想说什么。
有图片、视频作证和传播,消息的真实度得到了保证后,扩散地远比他想象的快。
一天下来,已经不止有一个人来问他这事了。几乎和他有点关系的,自认关系还可以的,都和他聊这事,劝诫的,怀疑的,提醒的,伏泽没有丝毫不耐,一一回复。
他知道,这些人当众有的只是好奇,八卦一下,而也有一小部分人是真心实意地为他担心。
比如,自己的好友,谢傲安。
谢傲安对此异常反对,和记忆里的一样,伏泽犹记得当初的谢傲安也是这样,从头到尾看云昙不顺眼,也从始至终都站在他身边。
可惜。
谢傲安没能陪到最后。
高三末尾那年,他不得不转学了。
他走后,伏泽身边只剩下云昙一人。
以前的伏泽没多想,可现在想想,也许好友那边的意外正是当初某人一手促成的。
“你看,还有这个,传说中的生冷不忌,男女通杀,据说交了十八任前女友,嘶,甚至还有男的……”
谢傲安还在一件件抖落着搜集来的‘云昙’的黑历史,苦口婆心。
再次回来,听着耳边熟悉的、不厌其烦的念叨,伏泽恍惚了一下,抬手搭在谢傲安肩上,宽慰道:“别担心,我有分寸,只是交个普通朋友而已,不是么?”
谢傲安从屏幕中郁闷地抬起头来,一脸不信,细细看去还有一丝委屈,他调出图片,把手机放伏泽眼前,指着控诉:“只是交个普通朋友?多少年了,我两认识多少年了?你都没给我带过早餐!你还给他披衣服?!我都没享受过这待遇!”
伏泽一时语塞。
谢傲安像是想起了什么:“靠!你上次请假真因为去照顾云昙了啊!嘶,你不会还真的这段时间都在他家吧?”
伏泽默然颔首。
“你你你,我还以为你和我说着玩的……”谢傲安捂着胸口,越说越激动,摆出一副被抛弃了的样子,“行啊,好你个伏泽,外面有狗了啊,怪不得最近不搭理我了啊,不用解释,我懂,我懂,我这就走。”
看谢傲安又戏精附体,伏泽好笑道:“下次给你带小龙虾。”
谢傲安竖起一个手掌:“你以为区区一份小龙虾就能收买我吗?”
伏泽摁下去两根:“再多就算了。”
谢傲安一秒回血,击了下拳:“成交。”
他忽然正色道:“伏泽,别怪做兄弟的多嘴。”
伏泽也严肃了起来:“你说。”
谢傲安一脸狐疑地看着他:“你和他,真的只是朋友?”
“不然呢?”伏泽脱口而出,说完后突然愣了一下,皱眉盯着谢傲安,极其缓慢地反问了句,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谢傲安冷“哼”了声:“别把我当韩浩森那种货色,相识这么久,你真以为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吗?”
这话说得意味深长。
伏泽一怔。
“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,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,别把天下人当傻子。你最好还是小心点,免得陷进去而不自知。”谢傲安放缓了脸色,一字一句说,“况且,你现在这情况,可不像是有分寸的样子。”
“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,但我劝你尽快放弃那个傻叉计划,及时止损。云昙是死是活我不管,我可不希望你为了整他把自己前途给搭了进去。他不配,你懂吗?”谢傲安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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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想什么呢,这么入神?”
云昙发现伏泽自打今天上午回来,就有点心不在焉,频频走神,视线都是飘着的,不落在实处。
伏泽眼神动了动,他静静地看着眼前人那双漆黑的瞳子,那双眼睛黑白分明,干净澄澈如一股山涧清泉,仿佛没有受到过任何后天的污浊,纯粹至极。
他甚至可以从那双含笑的眼中看到自身的倒影。
他想说‘别玩了,我是重生的’
他想说‘你到底是谁’
他想说‘这一切是真的还是演的’
……
想法太多,伏泽忽然有点累了,想直接摊牌了。哪怕不摊牌,退一万步来讲,他也已经在脑海里给自己找了个回家缓冲的机会。
也许谢傲安没说错。
何必呢?没有任何人值得他为此搭上属于自己的人生。无论是报复亦或仅仅是好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