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芈族的后人对密折进行了改进,在鬼帝从万骨之墟生出时,密折已经变成了一种保命良药,不管人鬼,身上必定有。
只需要在满月时给孩子心上放一道长安符,不论他长大时遇到何等痛苦,只需要把长安符折起一点,就可以轻易放置。而遇到险境时便打开密折,到时候所爆发的力量有多大,只看密折里有多少痛苦,与此人当时的意志。
有人一辈子也折不完一道长安符,有人一年半载,就能折尽。
据说当时芈族人改的纷杂,流传最广的能折记忆,也还有能折时间的,但终究没人见过。
如今大部分术法流失,但密折传了千年,并没有失传。
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用一次,现在的密折可以打开多次,但用过一次以后会很累,至少需要休养十天。但想起过往痛苦的代价却实在变不了――记忆折过第一次的不能折第二次。
据说还是降真改的。
梁陈身上也有――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也用不上这种东西。
他的密折根本就没折过,爆发不了,但是确实可以打开――凭意志。
瓷蝶化了,那条龙奋爪摆尾,围住了山外山,而他受了高空的风,又总觉得密折快要合上了,渐渐有些发晕。
明韫冰。他却止不住地想。
地面。偶人在桃木之下溃败如沙,转眼就清走了。徐晓晓研究了一下手中精巧的弓箭,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下手,转身:“哎,这怎么拆回你的筷――”
还没说完就尖叫一声一把推开苏视抢过雪豹:“你干什么!!”
“苏视”方才正准备扼死那小猫,闻言垂眼一扫她,手中旋出一把破风骨刀。徐晓晓吓的差点掉毛,哆哆嗦嗦地抓着不明所以的小雪豹嗷的一声狂跑三十丈,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双脚悬空!
脚下一片春花绿叶,欣欣向荣――痴缠的草木向天空伸去爪牙。
她下意识一懵:“怎么回事?我会飞了!”
雪豹“呜”了一声,一道照头削来的剑气缓了一缓,徐晓晓魂飞魄散地尖叫着奔向头顶那条看起来很疲倦的龙。
在离思湖上,徐晓晓看见自己背上长了一对红的晃眼的翅膀。
曳着流光。
“哪儿来的啊??难道我娘是鸟吗?”她一边躲彡的攻击一边凌乱地想。
又抱紧雪豹:“还有苏大哥到底被什么东西鬼上身了?白骨精吗?怎么还虐猫呢!心理如此阴暗!”
梁陈头昏脑胀地正想下去,却被冲上来的徐晓晓差点撞翻,一看追来的彡,再看雪豹,头都大了,心道:“这还没完没了了,狗舔白面,何年何月――我欠你们的?”
心里一阵无名火往上冒,便一把带住徐晓晓,抛上龙脊背。龙吟一声,那还未收起的法自然剑往彡冲来的方向一扫,飓风般的剑气就把那轻飘飘的凡人肉体直接扫向了山崖,彡一刀戳进崖口才没当场撞成瘫痪,不可置信地远远看着梁陈。
看个屁。就你事儿多。
蟠龙火一般烧下来,把两人都安全放在地上,徐晓晓才抱着雪豹大喘气,就看到梁陈踉跄一步,脸色惨白。
那剑收入眉心,龙也消散了。
一行人都围过来,密折合上了,梁陈站不稳,倒在地上。
徐晓晓紧张道:“你你你……”
梁陈大脑一片针扎似的疼,但意识却还竭力地不愿意睡去,所有的念头都在他脑子里转,狂风暴雨一般。他眯着眼睛望天――通灵眼可以看到二十四岭的灵气时隐时现,天幕上的阴阳序也快要维持不住了。
每一个地方都会有自守平衡的阴阳序,三阶天也有。
阴阳序失衡的话,这个地方便无法立足于世,便会坍塌了。
梁陈想着先前鬼帝在长亭里拿住的阵法中心,当时他灵台里似乎有个什么法器……但又不确定自己的判断,因为当时隔的太远了。
那阵法牵系着二十四岭里几乎所有斋书台的存亡,要布那种程度的法阵,至少也是在鬼帝身魂分离以前了。
一百年。
至于明韫冰被他截断的方才那阵法会不会裂天,其实不重要,因为十叠云山阴序与阳序的平衡界架在山外山上――三阶天的在泰山之上,皆动荡难安,濒临崩塌了。
圣女那一大波偶人闯入之后,更是令阴序大盛,几乎要吞噬掉那一点微末的阳序。
但这地方崩塌之际,山外山又仿佛还有股力量在支撑这里,虽然很弱,但仍然顽强,顽强到朴兰亭甚至能够再次请春。
细线千丝万缕,都来自斋书台,尽头是山外山。
是什么呢?
梁陈死死地抓住手上咯的他生疼的东西,那是一块玉佩――是一枚皇家的玉佩。梁陈打开密折后拦住了要逃往太虚门的圣女,意外地从她腰间拿到了这个。
他来极北之地查偶人之乱,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元凶里有任何皇室的信物,最不想看到的就是――
想到这里,仿佛心脏跳动的声音都很远了,脑中那根弦一断,在他面前碎成千万片的明韫冰又浮现了,他的眼睛里映着自己,像寒潭上的一粒花似的微弱印记,转眼熄灭――
明韫冰。
你真的是幻影吗?我欠你什么?
我有什么,值得你来诓我?
还有,你的真魂,又在哪里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