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要她珍贵的国土,要她清白的身躯,要她可笑的尊严,要她纯粹的爱情。
她只要他高贵的头颅。
破国,破心。
谁输谁赢?
【阅读指南】:
1.玻璃糖,宫廷权谋,历史架空勿考究;
2.男女主大写的be,但我的角度是he;
3.本是封建皇权的背景,不要用现代人视角去看文!
第42章 相见!
◎她的佛陀可会怜惜一二?◎
还差两百里便要进赤北城的时候, 江柍见路边有一中年男子正被一群流民围攻。
眼看就要打死,她恰好在人群缝隙中看见了他的脸。
便停下车,问是怎么一回事。
那些流民都说赤北话, 江柍好一会儿才弄懂, 原来是这男子偷人家的干粮吃, 才被群起攻之。
江柍把自己一半的干粮都分给了那些流民, 救下了这男子。
之所以救他,是因为他恰好是当日元宵看术士行骗时,站在她旁边同她搭话的那个路人。
这人亦是认出了她, 眼前一亮:“原来是你啊。”
江柍便问:“你为何流落至此?”
男子擦了擦一路流到嘴巴上的鼻血, 说道:“我要去赤北。”
“为何?”
“还能是为何, 赤北是我家,我八十的老母和一个六十的老嬷嬷住在那, 她们年纪大了逃不走, 我不回去也没办法啊。”又问, “你又为何在此?”
“……”
江柍闻言并未答话,而是细细打量起这男人。
只见他敝巾旧服,面阔口方,浓眉长髯, 身量瘦长,晓说裙四尓二尓吾救依四七整理本文发布约莫三四十岁, 一时觉得他是个读书人, 却又觉得他江湖气浓,不由问:“你叫什么,做什么营生?”
那人便道:“鄙人杨无为, 没什么营生。”
江柍一笑, 这倒真是无为了, 她又说:“我夫君在赤北打仗,你既是赤北人,定然熟悉如何最快寻到大军,我救了你,不求你什么报答,只要你能帮我找到我夫君。”
“你这人倒有意思得很,我都没说要报答你,你自己先问我要上了。”杨无为又擦了擦鼻血,把半张脸都擦得通红,像抹了漆似的。
江柍说道:“当然了,你跟我走,我必定管你吃食,不会让你靠偷食为生。你若不愿意,那你我就此别过,山高水长,祝君安好。”
说罢,江柍挥起小马鞭,作势要离开。
杨无为忙跑上前:“诶别别别……”他摇头甩袖叹气,“行吧,既然你救了我,我便帮你这个忙,不过
“先生但说无妨。”
“元宵那日我见过你夫君,只以为他是什么诗礼簪缨之族的子弟,如今你说他在打仗,想必最小也是个将军吧,等到了赤北,我要你丈夫派几个兵把我老母送到安全之地。”
“这有何难。”
“那便赶路吧。”
“……”
于是江柍便同杨无为赶车出发了。
等他们来到赤北城中已是两日之后,而距江柍离开赫州也已有二十五日。
到了赤北江柍才知,原来半月以前这里已经战过几场,晏军把峦骨打得撤了兵,又乘胜追击,率二十万大军追赶峦骨军北上。
峦骨军被撵至与赤北相邻的一个名叫自奄的小城,晏军便于城外三十里地安营扎寨,只待攻打。
军营驻扎之处闲杂人等轻易去不得,江柍怕坏了名声,又怕没等到沈子枭反而招致敌人暗害,不敢泄露自己的身份,于是便花光剩下的所有银子,打点两日方才如愿见到在城中驻守某一营的指挥官,把一枚云龙纹镶宝石金戒指交给他,让他转交给叶思渊。
这枚戒指与当初在济水畔烤火时,她赏给沈子枭的那枚一模一样,叶思渊也见过。
见到这个指挥官的脸后,江柍一愣
原来沈子枭说要替她出气不是在糊弄她,他居然把这人从礼部调去赤北守城门去了?!
她都不太敢找他办事了,万一这人记仇咋办?
不过还好她把自己丑化不少,他没认出她,她这才冒险把戒指给了出去。
杨无为却觉得她是在铤而走险了,说道:“那个指挥官眼神飘忽,说话敷衍,一看就想昧了你的东西。”
江柍只希望他别认出她来,倒没仔细观察,只道:“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。”
已是三月末了,春暖花开的季节。
赤北却还是冷得吓人,江柍没有钱,住不起店也吃不起东西。
浑身上下唯一的首饰便只剩沈子枭送的手钏,可这手钏却上了锁,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,何况就算取下来,她也不会轻易典当。
无奈之下,她只好把马车也卖了,却只卖了二两银子。
这点钱住不起几天客栈,她便全用来买吃食。
然而城中无家可归之人还有许多,她可以漠视那些乞讨的大人,却不忍心看到孩子们受苦,当一个个灰扑扑脏兮兮瘦得眼睛都凸出来的孩子无声看着她时,她便忍不住把大半食物都给孩子们吃,杨无为对此直摇头,说什么“这便是妇人之仁”。
因为分食给别人,最后江柍苦捱着,也勉强只捱了七日就吃不起饭了。
那时却还是不见有人来寻她,她便知道那指挥官定是昧了她的东西,一时心酸,不由以泪洗面。
还好杨无为也不是全无良心,第八日的时候,他见江柍总是哭,以为她是饿坏了,便去偷了人家的地瓜给她烤了吃,还被人打了一顿,鼻血又流了一嘴,第二日起来,那血渍黏在胡子上都冻成了冰碴。
江柍这才破涕为笑。
这一笑,好运便降临了。
这日吃完最后一块烤地瓜,江柍正在荒井旁洗脸,井水映照她的脸,看上去还是很美的。
她刻意没让自己风吹日晒,脸上可以沾灰却不能变黑,可以变瘦却不能枯槁,这是她的底线
掬起一捧水,忽听城门外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。
隔着一道城墙,她一时没有判断出这声音是马蹄声,却不知为何,她直觉这可能会是最后的机会了,便狂奔至大街上。
刚到街上,便见城门大开,门外有一行红袍黑甲的骑兵正纵马往城中奔来,而最前面那人正是沈子枭。
江柍惊喜得几乎要昏厥过去,她怕沈子枭就这么跑了,没有多想便冲过去想拦下他。
沈子枭眼看有个人挡路,忙紧急勒马,那马儿嘶扬着,两只前蹄高高扬起,几乎控制不住要把身下人踩成烂泥。
“嗖嗖嗖!”
与此同时,乱箭齐发!
城墙上的弩手以为她是刺客,要把她了结。
江柍本能地抱头蹲地,瑟瑟发抖,又怂又狼狈。
只听突然有人大喊:“住手!”
那人飞快点了下马镫,用轻功飞至她身畔,用银枪把纷飞的箭羽一根不落地挡掉。
动作利落,锐意逼人。
一片混乱过后。
那人拍了拍她的肩:“喂,没事了,瞧你吓得那样儿。”
江柍迟疑地,缓慢地,小心翼翼地抬起头,豁然对上叶思渊一双清澈而炽烈的眸子,又偏偏头,一眼就看见沈子枭冒黑气的脸。
他们多日未见,一个依旧神采奕奕,一个却狼狈至极。
一个如主宰万物生死的天神般立于众人中央,一个则如随时可被践踏的蝼蚁般泯然众生。
江柍强撑着站了起来,喊道:“殿下……”
“你这个蠢货!贸然拦马,纵是我勒得住缰绳,你又躲得过漫天箭雨吗?你知不知道若非思渊武功高强,此刻你已是一只刺猬了!”迎接她的却是沈子枭的暴怒。
沈子枭从未、从未如此疾言厉色。
叶思渊一听自己被夸,不由摸摸脑袋笑起来:“谬赞,谬赞……”又反应过来江柍被骂,不由瞬间收敛了笑,有点同情地看向江柍。
江柍眼泪汪汪。
沈子枭怎能像训斥军中将士那般骂她?他知不知道,她为了寻找他受过多少平生从未受过的苦楚?
她委屈,殊不知沈子枭一见她眸中蓄满了泪,就更是气恼,指着她的鼻子骂道:“你还敢哭!把你的眼泪给我憋回去!”
话落,江柍泪水断了线涌出,像银河落九天般倾泻,堵都堵不住。
她落魄许多,变瘦也变憔悴了,没有以往我见犹怜。
但沈子枭还是被她哭怕了。
一口气噎住上不来也下不去,咬牙忍了又忍,最后只是扫了眼浑身脏兮兮的她,说道:“上马!”
他兀自走到马旁。
回头发现她没动,还在嘤嘤啜泣。
众将士都看着,还有零星几个百姓,他更觉憋闷,甩了缰绳,转身走至她身边,把她拦腰抱起,挎在腰侧。
叶思渊问道:“那粮草还接不接了?”
“你自己去。”沈子枭先把江柍送上马,而后自己也翻身上马,掉头离去。
江柍哭了一路,把眼泪都擦到沈子枭的袖子上了。
沈子枭不耐烦问她:“弄脏你来洗?”
江柍一听就来了火,一口气把自己的满腹委屈都说出来,从她如何被掳的,到如何逃脱的,又把北上赶路的艰辛添油加醋说了一遍,最后又告诉他,自己是如何被人昧了戒指,挨饿受冻的。
沈子枭听罢,沉默许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