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哥哥的婚事要做停留,让黛玉有些意外。
林家老二的婚事就定在开春,开春之后天气转暖,又不至于如同盛夏那么炎热,正是出行的好时候。
黛玉又听到有民乱二字,心中跟着一惊,疑惑的看向先生。
冷先生见她一脸懵懂,大约也能猜个大概,林如海纳斯向来是不愿让女儿有一丝一毫的愁绪的,反问黛玉:
“家中没有告诉你?先前叫你算账的四指先生病故了。”
黛玉当下也喝不下去茶,握着茶杯的手猛然发抖,颤颤巍巍的将杯子放到小几上:“何时的事!?我竟不知?”
冷先生像是早就消化此事,所以显得十分淡定。
“你们家来报信的人和老头子家的几个人,一艘船上京的。”
见黛玉脸色煞白,半时缓不过神,他又对黛玉解释:“而今内忧外患,你父亲不愿声张,实属寻常。”
这件事情压而不报,要不然就是朝中害怕两面夹击,隐而不发,要不然就是江南有人欺上瞒下,总归逃不过这两处原由。
黛玉仍在震惊之中,扑簌簌滚下泪来。
过前去好一阵方才缓和心情,向先生抱歉,自己失态了。
冷先生却不以为义,又问:
“对了,你何时再出下一册?老夫觉得你做的这件事极好。”
他原先也没有想着黛玉能做成。
等看到成篇所收所录的文章词赋,皆是上乘之作,不比市面上流通的某些沽名钓誉的文人骚客的诗作要差。
也是黛玉有此心,不然他们岂不是错过了许多。
这些姑娘家的作品甚有可取之处,若无人收集传播而来,将来这样的华彩词章,也只是有一日入棺入土罢了。
黛玉低垂着眉眼:
“先前还有人请我将先前的两册加印几版,新的一版恐怕时间来不及。”
黛玉不敢逞能,整理册页、删减、雕版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,况且先前已经甄选了各家儿女比较优秀的诗作。
而今再想要集成一册岂是容易的?
随意取之,做出来与前两本相差太大,凡是不美。
冷先生却给足了黛玉的底气,笑着向她打包票:“怕什么,也学古人弄个雅集,请各家姑娘商议,不就有了?”
“你如果担心无处可去,你家那园子又不够,不如往我这边来。”
如果能借用冷先生的名气,自然更好不过,这些书册卖的好,兴许黛玉还能小赚几笔。
黛玉心理马上就有了一个雏形,不够细致,一时不好说,先和冷先生做好约定:“届时若奉先生为上宾,先生不要推辞。”
冷先生点头应下,黛玉辞别先生而去。
方才到家就见二哥林珺面色不佳,满脸忧愁的看着自己:
“妹妹,有一事,你听了不要太伤怀。”
黛玉大概料到的是什么话也只说一半:“是不是江江南那边……”
这兄妹二人极有默契。
别看林珺吊儿郎当,知道账房的江先生突然离世,红着眼眶,含泪点了点头。
说话间黛玉的声音已经哽咽,泪珠子滚落下来:“今天,先生已经告诉我了。”
大哥林璋回来,兄妹俩又告知他这个噩耗。
说到底林璋与江先生更加亲近。
林璋痛哭了一场,又问丧事如何。
知道先生命知道自己是癔症后主动要求将尸身焚化,几人又哭了一回。
生老病死,人之常情,神鬼无能,日子照样一日一日的过。
江南的消息依旧被盖得很严。
林如海让人快马往江南探听,那边的人确实是遭灾,但范围较小,所以隐而不发。
朝中也是这个意思,加紧安抚南边的势力,又预备着北面的粮草。
京城里的氛围依旧一片祥和。
先前黛玉预备的雅集已经做好章程,她给原先征集过稿子的几家都下帖子。
有十来家姑娘回帖愿意一聚。
可惜有因病不能来的,也有如今已经远嫁不能再聚的,更有在家中守孝,不得出门的。
皆为错过此番盛会,十分遗憾。
那一日一共来了十七八家的姑娘,湘云、探春、迎春自是不会缺席。
冷先生住的地方,有一处讲学道场,桌椅是现成的,黛玉着人收拾清扫一番,预备好茶水果子,现成的场子就能用。
若能去义忠王的撷芳园自是最好,自从义忠王上林家门求一事之后。
两家交道渐渐少了,就连林珺也少往他那边去,况且听闻太上皇近来对义忠王发过几次火,他日子不太好过,整日闷在家中不愿出门。
作为姑娘家,不好一起出门赏景,如兰亭一样,聚会雅集。
能寻到这个去处,是京城有名大儒的场子,也是不错的。
今日头一遭,既要学风流雅士,那当下肯定要有个雅号。
头一遭先不忙新作,只取了雅号评点旧文。
史湘云最积极拍手称快:“真是好主意,只是咱们在外总是要取个雅号。”
黛玉算是这一次雅集的庄家,湘云拉着她到前面:
“我记得你的院里种了许多竹子,龙吟细细,凤尾森森,竹子有节,君子有节,古有湘妃泪溅斑竹,不如你叫潇湘妃子吧?”
潇湘二字黛玉确实心喜,还来不及说话,探春马上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