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节

    田尧很满意“大公鸡”改编的剧本,第一时间就把剧本发给了导演闻庆,闻庆以最快的速度投了赞成票,还陪田尧跑了一趟,就为来见一见剧组的新编剧。
    两人都在祈祷着林济别往他们这来,但林济迈向他们的步伐却越来越坚定,坐下的那一瞬,对方把剧本封面拍在桌上,赫然是他们的新剧《悄悄恋着你》。
    “你是……”田尧依然不死心。
    林济的话却打破了他最后一分妄想:“我是论坛的大公鸡。”
    田尧:“……”
    不是……既然林济有让《悄悄恋着你》起死回生的能力,又怎么会写出《五月初雪》那种绝世大烂剧?
    田尧特意去瞻仰过《五月初雪》,可以说,整部剧逻辑之混乱,让田尧觉得剧名应该改叫《特工任务之我爱上了hello kitty》。
    现在轮到田尧纠结了。
    如果选用现在的剧本,《悄悄恋着你》必然一扑到底,但用林济当主编剧的话,观众恐怕看到他的名字就换台。
    林济像是明白田尧心中所想,只是默默把自己新改的两集剧本推了过去。
    田尧和闻庆都凑上来看了看。
    《悄悄恋着你》是一部校园小甜剧,之前的剧本之所以让两人不满意,除了剧情混乱分不清主次外,还因为所有甜的内容都像是撒着工业糖精,有种硬凹的甜。
    但在林济笔下,明明是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内容,却被他写出了一种青春的畅爽感。
    田尧想主导的,就是一部清清爽爽的青春剧。
    他默默看向闻庆。
    闻庆也看向他。
    和“大公鸡”交流到现在,田尧心里大概也有数,如果林济本人是这种水准的话,那么《五月初雪》的失利恐怕和他关联不大。
    同样是扑,他选拍出一部让自己满意的剧再扑。
    田尧站起身,郑重其事地对林济伸出手:“林老师,剧本就拜托给你了。”
    不知为何,当他向林济伸手的那一瞬,他忽然有种强烈的《悄悄恋着你》会成功的预感。
    不知是不是林济表现得过于镇定。
    或者说,对方目光直视着自己的这一瞬,他的眼神让田尧想起了那些纵横编剧圈的前辈们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《悄悄恋着你》的拍摄成本不高,男女主演找的都是新人,拍摄阵容用的是田尧上一部剧的阵容,资金也基本来自田尧的上一部剧。
    拍摄地在京市郊区的一所高中,市区高中费用要高一些,剧组人马安排在郊区,住酒店的费用也能便宜不少。
    田尧对《悄悄恋着你》的期待值不高,他的计划就是拍20集,能在齐克视频顺利播出就行。
    林济和两人见面的当天就来了剧组。
    加上他交给田尧的几页,加上他赶工的两集,田尧觉得剧已经可以开始拍了。
    “这么着急吗?”林济问。
    田尧叹了口气,向林济透露了剧组停摆的现状:“你刚把剧本给我那会,我就想着拍了。”
    “行吧。”林济点了点头。
    田尧还没明白林济这点头是什么意思,就见他和闻庆两人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,林济就吭哧吭哧开始敲键盘了。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《悄悄恋着你》拍摄正式开始,田尧和闻庆两人被林济叫住,他往两人怀里各塞了几张纸。
    田尧翻了翻,嘴巴已经合不拢了。
    一天时间,林济居然又写完了两集,要知道,他和林济通过编剧论坛交流根本没过几天,在那时候,田尧愁得着急上火,觉得新剧本至少要等三个月以上的时间。
    通常来说,一部20集的剧,剧本从打磨到被使用大概需要一年半,一集剧本字数大概在1万字上下,一场戏写30场左右。
    林济的速度就像坐了火箭一样。
    关键是,他和闻庆判定,林济写出来的东西都是有用的,至少比田尧上部剧的编剧强得多。
    虽然林济强调自己只是把已有的剧本梳理了一通,但在田尧看来,他所谓的梳理是把一个60分的剧本直接提升到了90分。
    业内确实是有那种天才型的编剧,写什么像什么,现写的内容导演都敢拿过去拍,拍出来的剧集甚至能创造一代经典。
    可那类编剧和田尧根本扯不上关系,他当然有自己的剧一夜爆红的想法,可梦想是梦想,现实是现实,两者的差距他还是分得清的。
    林济写剧原本就是出了名的快,不夸张地说,水平比他高的编剧没他作品多,不少人都是写个两部剧就退圈了,作品多的编剧水平不如他,在编剧圈里,林济绝对是顶流那一类。
    他写东西很连贯,一旦投入了,可以日夜不休一直写,何况《悄悄恋着你》素材都是现成的,写起来并不麻烦。
    他第一天就交了三集,后面几天速度慢了下来——主要是他发现,剧组拍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他写的速度。
    听到他想法的田尧:“……阁下莫不是有病?”
    什么虎狼之词!
    不用急着赶工,林济一边写后面的集数,一边完善之前写过的内容,剧集开拍之后,他也搬着板凳到摄影棚围观。
    《悄悄恋着你》剧组自然都听过他这位编剧的大名,不过这部剧不是大制作,女主角甚至还在读大学,还没毕业就有戏拍就像天上掉了馅饼,编剧是谁根本不重要。
    制片人和导演都对林济没意见,其他人自然更不会有意见。
    ——导演闻庆的心情简直难以形容。
    他和田尧是老搭档,《悄悄恋着你》才拍到第一集的前面几个场景,他就敏锐地意识到了这部剧和之前那部剧的不同——拍起来太顺畅了。
    林济不写废话,场景和场景的衔接无比自然,演员们大多是新手,可林济眼睛一抬,就能点出谁拍摄中存在的毛病。
    他当然不会越过导演,虽然在剧组里,编剧的权利并不比导演少,可闻庆觉得,林济根本不像新手编剧,反而像经手过几十部戏的那种老编剧。
    林济在片场不爱说话,但拍摄角度、打光、拍摄手法、台词……只要闻庆要他说的内容,他都能给出很中肯的建议。
    和这样的编剧合作,只会让他觉得舒服。
    虽然拍摄是他的职责,但闻庆有种预感,拍摄的一切似乎都在林济掌控之中,而最让他惊讶的是第一集拍完之后,因为剧本的节奏实在太好了,闻庆甚至已经设想好了该怎么去剪辑。
    他可以确定,这部剧的节奏必然是最合适的,不会过快,也不会过慢,甜度恰到好处,加上根据林济的建议对拍摄进行了改进,闻庆似乎也找到了自己身为导演的状态。
    拍摄越是往后,《悄悄恋着你》剧组上下越是意识到,林济=好用,林济于是被拉到各个边角发挥作用,哪怕一天的拍摄结束,闻庆也会拉着他一起讨论剧本。
    就这样,林济写剧本的速度逐渐从三天一集降低到五天一集,可就算这样,他的速度依旧很快。
    剧本是他一个人梳理的,因而不会产生不同编剧风格之间的差异,违和感就不会存在。
    林济在《悄悄恋着你》剧组待了快一个月,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。
    “是大公鸡老师吗?我们是稻米视频,您的短剧剧本入选了,我们有计划拍摄,您有空过来协商一下吗?”
    此刻的剧组群。
    “大公鸡老师要跑了吗?”
    “稻米视频和大公鸡,绝配啊。”
    “可恶,居然和我抢公鸡老师!”
    一时之间,剧组群各种“捉鸡”表情包乱飞。
    几分钟之后,为了留住林济,群员们纷纷@闻庆,要求他和林济跳一支舞。
    因为闻鸡起舞。
    闻庆:“……”
    闻鸡起舞的舞是舞剑的意思,谢谢。
    第5章 稻米视频
    给稻米视频投稿是好久之前的事了,如果不是对方打电话过来,林济都快把这事给忘了。
    他打算等《悄悄恋着你》的拍摄告一段落再去,却被田尧和闻庆两人踢了出来。
    “你写那么快,我们压力很大的好吗?”
    “赶紧去吧,麻溜的。”
    和林济合作的时间越长,两人越是能深刻体会林济所拥有的编剧天赋,他们偶尔会觉得,《悄悄恋着你》的剧情过于简单直白,其实有些浪费林济的编剧才华。
    两人入行的时间虽然不长,可却没少听说圈子里藏污纳垢的事。
    如果没和林济产生交集的话,对方不过是个写了部大烂片的倒霉编剧,可和林济熟悉,甚至成为朋友之后,他们很想见证林济早日翻身。
    至少让《悄悄恋着你》赢过《夏夜之恋》。
    田尧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。
    《悄悄恋着你》请林济当编剧这事没避着谁,剧组上下都清楚,田尧也没想着这事能被瞒住。
    可他没想到,林济当编剧的风声刚传出去一点,网上就把《悄悄恋着你》给嘲遍了。
    “这剧在我心里已经被判处死刑了,制片人和导演是真不怕啊?”
    “林济到底是有什么后台?《五月初雪》扑成那样他都有活接,我真替陈微明觉得委屈,人陈微明扑了一部剧就退圈了。”
    “啊啊啊啊干脆剧组改名吧,别叫《悄悄恋着你》,叫《狠狠吓死你》吧。”
    “……林济你都有活接了,干嘛还天天@肖诚栽赃人家?人丑麻烦善良点好吗?”
    总之,网友们早早给《悄悄恋着你》宣判了死刑,更有剧评人笃定,《悄悄恋着你》必然是一部超越《五月初雪》的大烂剧。
    有好事的记者跑去找肖诚,询问他对林济接新剧的看法。
    肖诚一派大度的模样:“我和师弟是同门,当然希望他能写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,《五月初雪》只是意外,相信这部新剧能让大家认识到师弟的实力。”
    肖诚这么大度,对比之下,天天@他的林济就显得太小肚鸡肠了。
    原本因为肖诚和其他几位编剧没有正面回应,网友们多少对几人有些质疑,可时间久了,反倒显得林济太咄咄逼人。
    “名编剧就是名编剧,林济拍马也赶不上。”
    “肖老师这辈子最倒霉的事,就是有林济这个师弟吧?谁家师弟是这样的?”
    “……不觉得《悄悄恋着你》这名字很扑街吗?《喜欢你》《深深恋着你》《爱上72°的你》,剧组能不能有点创意?”
    田尧:“……好气。”
    他这边气得不行,林济却好似没事人一般,依然在键盘上敲敲打打,田尧没按捺住好奇心过去看了一眼,林济在写的居然是一段让人面红耳赤小鹿乱撞的情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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