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节

    “破罐子破摔也不是他这样的吧!”
    “是不是赔偿金的漏洞太大,他堵不住了?”
    田尧顺着帖子的内容去翻微博,就见肖诚的名字喜提热搜榜前三位,他赶紧去敲了林济。
    这大概是肖诚整个编剧生涯热度最高的时候,在这之前,就算他流量不低,和明星们相比仍有差距,想爬上热搜榜前三并不容易。
    现在已经不需要林济假装路人了,热搜榜上骂肖诚的声音比当初骂林济狠多了,因为——肖诚正在发疯一样胡言乱语。
    在他的微博里,肖诚把他所了解的、圈内和他一套模式的编剧们,从开工作室教弟子,弟子负责剧本、自己收钱的,到各处接项目骗定金的,全部被他曝光了个遍。
    他透露的名单覆盖了小半个编剧圈,其中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圈内前辈都没有逃过一劫。
    肖诚甚至连国影的老师都没放过,说对方负责给自己介绍学生从中抽取中介费,吓得国影连夜出了声明,声称那位老师只是临时在国影教学而已,目前早已和国影解除了合同。
    对《五月初雪》的另外几位编剧,肖诚也没有放过。
    “只由我一个人操纵,这可能吗?赵编剧你给《游侠》剧组写的剧本没过,不仅收了人家的定金,还要了署名权骗了人300万,这是你干出来的事吧?别再装无辜了。”
    “你们没有和林济说,因为你们是老前辈,在圈子里有头有脸,不想毁了自己前辈的形象,就安排我去说,谁让我是林济的师兄呢?”
    网友们只要蹲一会肖诚的微博,每隔十分钟就能刷出一条新消息。
    就连林济也默默蹲着。
    时至今日,《五月初雪》有关的消息已经很难在林济心中掀起波澜,肖诚也是,他最关心的是八卦,越刺激越好,可以边嗑瓜子边看。
    “有点刺激……”
    “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我此刻的心情——贵圈真乱啊。”
    林济默默问田尧二人:“他到底欠了多少?”
    以肖诚的性格,不至于这么……直白。
    在林济印象中,肖诚是暗搓搓使坏那种性格,他很少冲在前面,都是在背地里鼓捣着坏事。
    “9位数?肖诚一部剧大概可以拿一千万的编剧费,还有分成,他现在待播的没播的加起来差不多这个数。”
    林济:“……”
    同是名编剧,肖诚的收入比他上辈子多得多。
    田尧和闻庆给林济分析,肖诚恐怕看不到东山再起的希望了,他之前接的盘子太多,光是参与的待播剧就有好几部,还有那些正在拍摄中的剧,作为编剧,如果因为他的名声损坏而导致剧组利益受损的话,剧组是有权力找他追偿的。
    肖诚的要价在圈内一向不低,赔偿金必然不可能低,十部剧同时找他赔的话,以他的财力根本赔不起。
    “人不到最后关头,还真是看不出本性。”田尧感慨道,“以前的肖诚多风光啊。”
    剧集播出的那段时间,肖诚的风头比男主角还足,在镜头前永远一副精英编剧的风范,当初《五月初雪》失利,他流着泪替林济道歉,结果现在——
    那副追上谁都要咬上一口的模样,哪有一线编剧的样子?
    “我现在明白了,只有钱能让人发疯……”
    肖诚的意图很好懂,无非就是转移视线。
    他把圈内大大小小的编剧咬出来,总有人愿意掏钱让他闭嘴,而那些不愿意出钱的,对方必然会想各种办法让剧组方面减轻他的压力——比如不再要求赔偿,又比如和他协商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。
    就像此刻,整个编剧圈因为他一团混乱,论坛里活跃的编剧们都一惊一乍的,唯恐自己曾经被肖诚抓住过把柄。
    把所有人拖下水是最好的选择,在这种情形下,业内同行们批评他的声音都小了许多。
    林济从没有想过,肖诚会这么快就选择鱼死网破,肖诚给人留下的印象一向是圆滑会处事,和圈里不少同行的关系都不错,他以为对方至少能撑上一阵。
    “因为他太贪心了。”田尧道,“他要是专心做一部好剧,就算要赔也只是赔一部的钱,可他现在要赔十部,这谁赔得起?”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
    注1:引用《编剧的艺术》书中文段。
    第14章 被狙击
    半个多月里,林济的日常就是津津有味地看肖诚抖出的各种圈内八卦,瓜子嗑完了一包又一包,顺带构思了一个娱乐圈题材的剧本。
    当然,《五月初雪》的几位编剧互相之间撕翻了天,却没有人把战火引到林济身上。
    那几位不是没有尝试过,只是才@了林济一回,林济就把那张好几天没发的佛像图翻了出来:“这样吧,你们先在佛祖面前磕头认个错。”
    其他编剧:“?”
   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发佛像图?真磕头了谁还会在网上撕?
    他们深深怀疑,林济这人病得不轻。
    贴图也就算了,林济还自己给自己加tag,这次是#全世界最好的师弟# #心疼林济# #有情有义#,看得网友们根本摸不着头脑。
    过了许久,才有一位网友慢悠悠解密:“这好像是……肖诚用过的tag?”
    果然,就在几个月前,#全世界最好的师兄#这个tag还上了热搜。
    “笑死,林济到底有多记仇?”
    “小林这可是憋了好几个月的仇,到现在才报,这怎么不算真挚的师弟情呢?”
    总而言之,《五月初雪》几位编剧是再也不想找林济了,几人专注盯着肖诚,把拍摄期间剧组里那些事全抖了出来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林济原本只打算安静围观,但不管怎么说,这事算是他挑起来的,等林济吃完一堆馊瓜,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他好像接不到新活儿了?
    半个月前还有好几家平台找上林济,想请他指导短剧剧本,或者替平台方构思一部新的长剧的。
    林济在编剧圈里确实没什么人脉,不过他请稻米视频替他打听了一下,又去编剧论坛吃了两天瓜,才找到了原因:有人嫌林济太能惹事,要打压打压他。
    林济:“?”
    他已经很低调了,堪称编剧圈的新时代四好青年。
    客观来说,最近编剧圈这么闹腾,根源还在肖诚身上,偏偏有几位大佬觉得,如果不是林济非把事情捅出来,其他编剧不至于这么焦头烂额。
    林济本以为各个平台默契地不找他写剧本已经是大佬们的惩罚了,结果他临时接到齐克视频方面的通知——《悄悄恋着你》本周内就要上线了。
    齐克视频原本挺看好《悄悄恋着你》这部剧,打算把剧集作为重点项目在暑期档上线,前期的准备工作还在进行中,可忽然之间,平台方就选择改期,甚至没给田尧预留协商的时间。
    眼下才是4月末,《悄悄恋着你》上线是5月初,对于剧集而言,这并不是一个上线的好档期——这个时段,观众的观剧热情不高,平台也很少会为剧集提供宣传资源。
    “怎么这么突然?”
    之前齐克视频和超星tv两家争取《悄悄恋着你》,为了达成合作,齐克视频给田尧许下了不少口头承诺,比如以a+剧的标准营销《悄悄恋着你》,又比如让《悄悄恋着你》接档s级+大制作《湘江二十载》,而现在,齐克视频把所有的口头承诺给取消了。
    田尧去找那位总监问了许久,却只得到一个“无可奉告”的答案。
    田尧和齐克视频虽然达成了合作,对这些视频平台的行事风格了解却不够。
    林济上辈子和这些所谓平台打惯了交道,他去齐克视频首页粗略一搜,再找了找近期的新闻,汇总起来截图发给了田尧。
    “顾乐年和赵京的新剧?怎么会?他俩一向只和电视台合作。”
    “闫文宇的剧也上了齐克视频?”
    看着齐克视频暑期的排播剧,田尧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,按齐克视频目前放出的待播剧单,这是平台自开站以来从未有过的大阵容,顾乐年和赵京都是当下最热门的编剧,手头出过好几部爆剧,放在以往,这两位编剧根本不会选择和视频平台合作。
    田尧慢慢回过味来了。
    顾乐年、赵京和闫文宇这几个名字他很眼熟,都是不久前被肖诚爆过黑料的编剧,不过肖诚很快就删除了几人的黑料,恐怕是相互间达成了某种协议。
    这几人前脚才被肖诚爆料,后脚在齐克视频上剧的计划,加上《悄悄恋着你》重新遭受冷遇,其中的门道并不难猜。
    齐克视频手头既然有这样的储备,牺牲掉一部《悄悄恋着你》可谓轻轻松松。
    “这也太下作了吧?倒不如不上。”田尧气道。
    林济倒是一脸冷静:“播放权是花钱买的,不上这钱不就白花了?”
    “何况如果这剧上不了,他们哪有机会狙击我?”
    这一套林济上辈子相当熟悉,剧播前买水军唱衰,或者对手突然上一部s+的爆剧,都是打压一部剧的适当手段,不过这些手段通常出自对手平台,像齐克视频这样自己打自己的是极少数。
    《悄悄恋着你》遭遇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——有人不想看到林济再火一部剧。
    所以《悄悄恋着你》必须扑街,不仅要扑,还得像是《五月初雪》那样扑得惨烈,不能无声无息,唯有如此,林济才能失去他从《战神返乡》吃到的全部红利。
    而在超星tv同档期官宣了一部s+级剧《此刻恋爱中》之后,林济明白,要素已经齐全了。
    《悄悄恋着你》不仅档期不行,接档的还是齐克视频的一部口碑一般的剧集,不是《五月初雪》那种烂到人尽皆知的,而是糊到根本无人在意,从播出到结局没有一点讨论度的剧集,换句话说,这部剧很难为《悄悄恋着你》带来哪怕一点热度。
    林济固然靠《战神返乡》积累了一定的知名度,但和赵京顾乐年这几位编剧比起来,他拥有的筹码实在太少太少,齐克视频的选择不难理解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《悄悄恋着你》在某个周二的晚上悄无声息地上了线。
    这一天,齐克视频官博主推的是一档竞技类综艺,官博和首页的宣传栏上,连《悄悄恋着你》的影子也瞧不见。
    齐克视频的口碑虽然比不过各家卫视,但在网剧这个领域,平台一向颇受观众青睐,倾力打造的s+剧集虽然并非都是经典,却也得到了一部分剧迷的认可。
    这次《悄悄恋着你》上线,官博提都不提,似乎已经给了观众《悄悄恋着你》=烂剧的暗示。
    而超星tv同日上线的《此刻恋爱中》则从前一周就开始预热。
    超星tv的s+级剧对标的往往是卫视上星剧,这部《此刻恋爱中》瞄准年轻剧迷,找来了眼下正当红的小花旦担任女主,小花旦的长相并非顶尖美女,却是观众们最喜欢的甜甜邻家女孩,《此刻恋爱中》是她的第三部青春剧,在这之前,小花旦的两部剧收视率和网播数据都相当可观。
    “《此刻恋爱中》,甜甜校园恋爱,我超爱这种剧情的好吗?”
    “啊啊啊啊木子的新剧,又是我超爱的题材,木子超甜超萌哒!!!”
    “我爱小甜剧!和不懂小甜剧的人没有共同话题了!”
    小花旦的粉丝本就不少,《此刻恋爱中》开播当天,超星tv就买了微博开屏预热,营销号们齐齐跟进,首页贴满了《此刻恋爱中》男女主互动的花絮。
    而对比之下,《悄悄恋着你》除了田尧和林济几位主创,加上男女主还在努力宣传外,在齐克视频以外的任何地方根本看不到这部剧。
    齐克视频甚至没有给《悄悄恋着你》首页直达推荐,非得观众们搜索剧名才找得到。
    几位主创里,目前也就林济的粉丝稍多一些,过了20万,他倒是发了新剧在齐克视频的地址,然而他的粉丝都是《战神返乡》积累起来的,粉丝们更爱《战神返乡》这种爽文流的短剧,而非《悄悄恋着你》这类甜甜恋爱剧。
    “去瞟一眼,感兴趣可以看一看。”
    “emmm……虽然但是,还是想知道《战神返乡》能不能快点更捏?好奇下一集主角会怎么打脸反派。”
    “是新剧吗?怎么看起来一点热度也没有的样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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