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子细长指节轻缓敲击着桌面,跪地的南卫侧头看向掉落在船板上的匕首。
瞬时身影闪过,将匕首取回。
在袖口上仔仔细细从头至尾擦拭一遍,才轻轻搁放在了桌上。
二皇子淡漠瞥了一眼,思绪翻转。
太子府最近好似是多事之秋啊,几日前夜半刚闹了刺客。
第二日便满大街的张贴告示寻人。
这才不过几日功夫,又派人来有意试探。
搞得什么把戏。
敲击桌面的指节忽然顿住,停驻在了半空,缓缓收紧了指节。
刺客,告示。
二皇子冷冽的声量自垂头静默的南卫头顶传出。
“日前太子府张贴的寻人画像,取过来。”
南卫只反应了一瞬,立刻消失在了船周围。
天门湖水波光粼粼,湖边微风阵阵,吹拂柳树纸条,带过阵阵草叶清香。
南卫再次出现时,将一张画像铺在桌上缓缓展平,并不声不响的按住纸张边角。
以防被风流刮飘摆动。
二皇子的视线落到画像上,灼灼盯向画上人那双澄澈灵动的眼眸。
突然笑出了声。
是真的,牵着嘴角笑了半晌,也不知是什么情绪。
一旁默立的南卫只感觉异常别扭,他跟着殿下三年,比任何人都熟知二殿下是个刁钻的性子。
平日不苟言笑,脾性刁钻眼高于顶,从不与任何人过于亲近,也最厌与外人接触。
即使是下人伺候,都是将一切准备齐全,人齐齐都退至离殿下三步以外。
这会儿盯着画像笑,是什么意思?
二皇子只是突然感觉太子府闹刺客的事,十分有意思。
只说是寻人,也不说是寻刺客这是什么缘由?
再开口,冷冽凉薄的嗓音都带了几分兴致。
“这刺客,原来竟是五弟唆使的。”
南卫略微抬头莫名,便听二殿下紧接着又笑了几声,仿似今日的好情绪比平日加起来都要多。
“男扮女装去捣乱,真想的出来。”
眼观着殿下指节托着鬓角盯着画像低笑不停的模样,南卫终于意会过来是什么意思。
画像中是刺客,是五皇子府的人。
遂紧接着开口请命“殿下,是否将此消息透漏给太子府?”
二皇子指节轻弹,一股内力将画像掀卷,缓缓斜靠在了椅背上。
而后轻轻抻扯了两下右手护腕,掩盖住了手腕上明显的淤青。
“不,留着他。”
留着那个有意思的侍卫。
或许,不是个侍卫。
马车回程时,萧争依然坐在车头,面罩黑巾屈膝靠在车门边。
只是那双眼神里已经没有来时的欢欣灵动,眉眼半垂视线未落实处。
显得倒真好像个不苟言笑的侍卫模样了。
情绪低落,盯着甩动的马尾巴发愣。
从胸腔中堵着的那口郁气,好久都闷的心头悸乱。
那种无能为力感,不停的从四肢百骸涌出,渗进他浑身上下每一处,令他难受又麻木。
自已也只是个暗卫而已。
一个没有身份也不配有名姓的杀手。
一个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,随时都能被杀剐殒命的奴仆。
……救不了别人。
他无限压抑胡思乱想中,腰间突然揽过结实有力的手臂,在他懵逼的当刻。
自已整个人就半腾空半擦蹭的,被捞进了马车里。
“卧槽踏马……”
他半截惊叫吓了车夫一跳,转回视线时车头上已经没人了。
只剩车帘还在轻缓飘动着。
车里又传来那个一惊一乍侍卫的沉闷抱怨声。
“你要吓死我??!”
然后又没了动静。
第48章 ……葫芦
马车里,萧争反射性捣鼓出来的难听话戛然而止。
将嗓子眼里那声即将迸发出来的惊叫也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瞪着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鼻尖,屏住了呼吸,整张脸都别扭成了痛苦面具。
“主子……有事您说,先撒手。”
又他妈离这么近,犯病了倒是吃药啊。
紧紧捏在后腰上的手让他可别扭坏了,想骂街又觉得外头是二皇子府的车夫,怕暴露身份。
毕竟谁家侍卫张嘴跟主子祖宗八代……
蓝慕瑾盯着暗九心不在焉的模样,好似在担忧什么似的,一眼一眼的朝车门外头瞟。
黑白分明的眼瞳瞟来瞟去,很像个偷嘴吃怕家里人发现的小孩。
这会儿倒让人看着不那么生气了。
“怎么这会儿嘴笨了?方才在船上不是妙语连珠俏皮话多的很?”
萧争顿时感觉嘴里一噎。
那不就说了几句贫话而已嘛,还没真的拉拉手占占便宜,顶多也就是多看了两眼。
……看看又不要钱。
“我那不是……替你挡着?”
他咕哝出来个借口忽然又觉得本来就是这个道理啊。
顿时又有了底气,大义凛然的顶嘴。
“我不帮着转移视线,你……你这金尊玉贵的身份,被围上了多掉份儿。”
那副就是自已有理的德行,让蓝慕瑾都无言以对。
……还要感谢你喽?
“本殿瞧着,你享受的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