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骏时常接济百姓,也算为司马家挽回了一些人心。
一头野鹿从灌木中窜起,司马骏弯弓搭箭。
但这年头的野兽比人还精明,轻轻一跃,避入树林之中,箭落在身后。
司马骏好胜心起,驱马追击,身边只跟着十几骑,其他的步卒原地等待。
那头野鹿越走越深,树林逐渐茂盛起来。
亲卫在后喊道:“殿下,此间林恶,不可深入!”
司马骏无所顾忌,许昌周边还有那块他不熟悉?而作为督镇一方的大帅,又怎会被几棵野木阻挡?
“区区恶林野木,安能组我!”
非但没有减速,反而加快马速,将亲卫越拖越远。
野鹿在前方依稀可见,已经力竭,司马骏一箭射出,野鹿应弦而倒。
司马骏大喜,驱马上前。
林中忽然响起弓弦拉动的声音。
不是一两张,而是几十张弓弦在四面八方左右上下同时拉动。
司马骏久在军中,对杀气极为敏锐,全身汗毛倒竖,额头渗出冷汗,“尔等好大的胆子!”
回答他的却是一阵箭雨。
“不好了,扶风王被秦贼暗杀!”亲卫中有人率先喊了起来。
其他几个错愕之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,背后刀光一闪,人头落地……
邺城,贾府。
贾充优哉游哉的喝着今年的新茶。
对坐的冯紞却一脸诚惶诚恐。
冯紞祖父是曹魏的冯浮为曹魏司隶校尉,父亲冯员为曹魏汲郡太守,混到他这一代,本来应该落寞了。
但冯紞极擅长钻营,知道士族看不上沦落的冯家,转而投附贾充。
两人情投意合,暗中互为表里,司马炎却被蒙在鼓里。
冯紞扶摇直上,一辈子没上过战场,没怎么摸刀的人,竟然成了晋国的左卫将军。
“冯将军啊,你这就不厚道了,五日之前,陛下急召你与荀勖、何劭入宫密议,为何不知会某一声啊?莫非冯将军不念旧情,忘了我这故人?”
“岂敢、岂敢。”冯紞全身一颤,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,背后若没有贾充撑着,早就被人挤出邺城了。
“既然不敢,那就快说吧。”贾充放下茶杯,三角眼中闪着邪光,自从决定扶植自己的女婿,他的眼线就遍布邺城。
连皇宫中都有他的眼睛。
司马攸的势力,加上他的势力,晋国能与之对抗的还有几家?
冯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,“陛下要对齐王动手了!”
贾充并没有多惊讶,这种事情是迟早的。
司马攸一直就是司马炎的心腹大患,朝中谁人不知?
以司马炎雄猜的性格,以前尚可容忍,现在内外交迫,他怎么可能不着急?
但司马炎想对司马攸下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。
朝野内外都有他的势力,一旦司马攸出事,司马家的江山还要不要?
除非……
“哎呀呀,陛下相煎何太急也!秦贼厉兵秣马,不日便要大战,真是精诚团结之时,为何要兄弟阋墙啊。”贾充一脸痛惜之色。
“小人对齐王也一向仰慕,只是形势非常,陛下决心已定……”
“齐王名过其实,而天下归之。冯将军,何为一向仰慕啊?”贾充冷冷道。
这句话正是冯紞向司马炎进的谗言。
也正是这句话,让司马炎把他当成了自己人。
冯紞全身一哆嗦,感觉在贾充身边就像没穿衣服一般,什么都被他看到了,“恩公……”
贾充眼中凶光大盛,“不必多言,以后再有隐瞒,可就休怪某无情了。”
“不敢、不敢……”冯紞嘴上这么说,眼珠子却在骨碌碌的转着。
第七百七十九章 定策
秦国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弓,箭矢朝着东面。
十六万中军在大兴集结。
各地的府兵在秋收之后,也会陆续赶赴前线。
不需要杨峥开口,雍凉的士族豪强们,主动送来粮草和子弟。
还有草原上部族,选族中勇士,骑马南下,充当义从军。
各地的商贾也纷纷捐粮捐钱。
似乎他们比杨峥东征的兴趣更大。
大秦仿佛一个巨大的平台,整合了各种势力,一起对付司马家。
“此战,杜预攻许昌,张特出河北攻洛阳,马隆出上党,直扑邺城,朕从代郡出,自阴山而下,横扫幽冀青,断其羽翼,令邺城成为孤城。”杨峥指着沙盘道。
中原在秦军面前,仿佛一个千疮百孔的筛子,处处漏风。
其实司马炎不迁都会死,迁都一样免不了灭亡。
他想集合河北、中原之力防守邺城,让自己往他的铁板上撞。
想法很好,但问题在于骑兵是机动的。
此处不行可以攻彼处。
司马炎不是把邺城周边打造成铁桶吗?
自己先不打这个铁桶不就完了。
切断幽冀青兖豫,邺城孤立无援,难道司马炎还能抱着铁桶过日子?
士卒吃什么?司马炎喝什么?
“若钟会北上,陛下为之奈何?”卫瓘道。
“那么朕就渡过黄河,与元凯合兵,先灭钟会!”杨峥斩金截铁道。
钟会这几年春风得意,也该教训教训他了。
“钟会麾下四万精锐南征北战,颇有战力,一旦北上,颍川士族必为内应,届时钟会合士族之力在兖豫缠住陛下,司马炎兵出邺城,随意击破一军,然后固守河北,只怕形势将为之反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