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被掳来的妇人,如萧绎、萧渊明的侧室,也尽数送往瑶光寺掩人耳目。
结果自己辛辛苦苦重新立人设,却被崔季舒泼了脏水,由不得他不恼怒。
崔季舒战战兢兢,连声告罪,拉皮条这种事,搞得人尽皆知,让世人对君上议论纷纷,这本身就是失职。
高澄训斥崔季舒之余,眼角余光不时瞟向元氏,也难怪崔季舒时隔多年又起了作媒的心思,着实是位姿容美艳的成熟妇人。
不过事情闹得这般大,高澄也不可能将元氏纳入后宫,况且此前元氏在明光殿里已经表明了态度,只愿为夫守节,无再嫁之意,其态度坚决,也让高澄肃然起敬。
以其相貌、地位,能够拒绝他的妇人,元氏还是第一个。
高澄为元氏赠金,以嘉其节,放其返家,并严厉告诫崔季舒不许再骚扰元氏。
至于崔季舒,则罚俸一年,命其归家自省,这一处罚称得上不疼不痒,崔季舒纯属是好心办坏事,若责罚太重,未免寒了人心,好在崔季舒是为高澄寻访美女,不敢真的私自欺凌元氏,并未铸成大错。
而在崔季舒看来,最重的惩罚便是高澄此前对他的责骂。
不止是高孝璋等人在乎高澄对自己的看法,崔季舒等心腹亦不例外,谁又不是拼了命往上爬。
杨愔担任中书令,辅佐中书监司马子如,以后等司马子如告老,无论是否再设中书监一职,都是由杨愔坐镇中书省。
崔季舒瞄上的便是高隆之尚书令的位置,而人选也必定是身为左仆射兼户部尚书的自己,以及右仆射兼吏部尚书的崔暹之中选择。
至于几个侍中挤在一起吃食的门下省,在高澄留洛期间,毫无实权,自然不会考虑。
打发走了崔季舒,高澄走下御阶,握住陆操的手,感慨道:
“若无陆御史不畏强权,朕险些因崔仆射之过铸下大错。”
陆操此次来明光殿,原本做好了当个强项令,违抗皇命,也要为元氏发声,哪知道自己先前打的腹稿全没用上。
对于高澄的称赞,陆操连道不敢当。
但他却不知道,高澄打算就此重用陆操。
君有诤臣,不亡其国;父有诤子,不亡其家,自己那些儿子被驯得服服帖帖,指望他们当个诤子,确实比较困难。
以高澄今日之威信,身边多是歌功颂德之言,好话听多了,人也容易迷失在奉承之中。
这时候就得有个像陆操一样的人物,直言过失。
高澄当即下诏,授陆操散骑常侍一职,为天子顾问。
陆操坚持无功不受禄,况且自己弹劾崔季舒并非为了升官,不过仗义执言而已,乃固辞。
直到高澄与他仔细分说,才应了下来。
走出明光殿,陆操暗自感慨,天子虽好色,却不昏庸,可谓荒淫有道。
高澄当然不知道自己在陆操心中落了个荒淫有道的评价,但也确实符合他在世人眼中的形象。
自高澄十月二十七日回到洛阳,便不再出宫,连瑶光寺都没再去过,历史上原主就是在这一年遇刺,小心点总没错,也正因为如此,崔季舒将元氏骗入府中,却始终盼不来高澄。
况且后宫有三夫人、九嫔、二十七世妇、八十一御妻,虽然并未满额,但也不缺妇人与他欢乐,只是如今高澄少有光顾三夫人寝宫,还不是夺嫡闹得,过去话里话外总变着法夸赞自己的儿子,让高澄不胜其烦。
第四百章 漠北
日子在平淡中来到昭德三年(550年)的元日,高澄领了兄弟、诸子侄往邙山祭拜高欢庙庭。
从某种程度来说,高澄这名天子称得上吝啬,无论是登基,还是如元日这等大喜的日子,从未有过大赦天下。
在他看来,触犯刑法,已经严格按照《太昌律》以及新出炉的《齐律》判处的罪犯,若是轻易赦免,更是对受害人的不公平。
故而律法中虽有十恶不赦的条例,至少在高澄治下,却只是一纸空文,不管是不是十恶,他都不会赦免,就老老实实服完刑期再回归社会吧。
当然,在此期间,高澄命新任散骑常侍陆操兼任刑部侍郎,负责翻阅卷宗,核查冤假错案。
陆操也没辜负高澄信任,还真叫他搜查出许多卷宗上证据不甚清晰的案子,对于判错案的官员,该罚则罚,该贬就贬,而证明确实无辜蒙冤之人,不止放还家中,亦可收获一笔国家赔偿,由官员被罚俸禄赔偿。
高澄对罪犯重拳出击,对良善百姓可谓是体贴入微。
乌龟曾说,让农民半死不活,是政治的秘诀。
这点高澄不敢苟同,作为一个现代人,他所受到的教育是向往、追求更美好的生活,是人生来就具有的权利。
穿越权臣之子,却以折腾百姓,让他们半死不活为政治秘诀,未免太过掉价。
‘父亲,且看好吧,我定会开创一番伟业,不仅是混一四海,更要让辛勤劳作之人生活富足。’
高澄望着庙庭中由画师临摹的高欢画像,暗下决心道。
高孝瓘不知高澄心中宏伟壮志,他还在盘算着如今自己将要满八岁,按照此前与父亲的约定,是可以开始习练骑射了,一想到未来立马挽弓,纵横沙场,便是一阵激动。
随驾下山时,高孝瓘迫不及待凑到高澄面前,提起了自己学习骑射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