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色,代表着赤家,代表着赤元安。
代表着王燕青无法忘怀的过去。
换一件颜色的衣服,是开启崭新人生的开始。
这不仅仅是李观棋的想法,同样是赤元安的爷爷,赤公明当初的嘱托。
让王燕青将过往翻篇,是那位老人交给李观棋的任务。
“……”
王燕青看着手中的红衣,沉默良久。
换个颜色?
话外之音,她听得出。
但她不愿。
“还是红色吧。”
王燕青笑着穿上这一件朴素红衣,“红色好看些。”
“好啦,睁开眼睛吧。”
“嗯。”
李观棋睁眼转身,看着眼前一袭红衣的师姐,没说什么,只是笑了笑。
时间还长。
他还有大把时间让王燕青释怀。
“对了。”
李观棋看着王燕青眼角的那一道刀疤,好奇道:“师姐,你脸上那道疤,究竟是什么情况?”
异血武士,拥有超强的自愈能力,在理论上不应该会有任何疤痕留下。
“为了纪念。”
王燕青摸了摸眼角的刀疤,眼神复杂,但并没有多说。
……嗯,好吧。
李观棋不置可否。
看来除了要让师姐换一种颜色的衣服之外,还得让她主动把刀疤抹了。
这些代表着过往的痕迹,一旦抹去,就代表着王燕青与过往的彻底翻篇,那他也算是圆满完成赤公明的任务了。
道阻且长。
任务艰巨啊。
“走吧,师姐。”
李观棋转身朝山间小路走去,王燕青紧跟身旁,并肩前行。
没走两步,李观棋就施展了“变形”术式,恢复了先前“宣李”的外貌,一米七多的个子,平凡朴素的容貌。
“真丑。”
王燕青瞥了眼,打趣道:“都没你原来帅了。”
“没办法。”
李观棋故作无奈地摇头叹气,“我自己的脸太帅,太高调了。”
“夸你一句还喘上了,不要脸!”
“哈哈哈!”
一男一女,一师弟一师姐,彼此并肩前行,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。
他俩没有再加速。
王燕青曾经虽然和南疆军队交战,但实际上,她压根没来过南疆境内,对南疆这些异常巨大和瑰丽的树木植物很感兴趣,一边走,一边慢慢欣赏。
就这样。
在静谧的夜晚雨林之中,李观棋和王燕青并肩前行,慢慢走着,走了很久很久。
边走边聊。
走了很久,也聊了很多。
“师姐,我还以为你会很讨厌南疆。”
李观棋犹豫了半天,还是忍不住说道。
“为什么?”
王燕青蹲在树下,好奇地望着一根会散发七彩荧光的小树孤,笑道:“因为我和南疆打仗,因为我夫君死在了云国柱、周玄武和南疆军队的手中?”
“不是这样的。”
王燕青轻轻摇头。
“师弟,你要明白一件事,包括大洛王朝在内,包括南疆、紫罗兰等诸国的战争,其实都不是诸国百姓的战争,而是诸国贵族的战争。
很多人都说,战争时期,那些百姓们被迫缴纳更沉重的赋税,用于支持战争,所以他们也是战争军队的一员,是一份子。
但实际上,他们压根就不能选择不交赋税,压根就没有选择不支持的权利。
选择的权利,是一种奢侈品。
普通百姓们,从来都没有这种奢侈品。
诸国战争,是贵族战争。
师姐我也是大洛贵族,所以我比谁都清楚,战争的获利者是贵族,而百姓……即便战争胜利,也未必能获得什么好处。
所以我确实恨南疆,但准确来说,我恨的只是南疆贵族。
而不是南疆的普通百姓,更不是这片从本质上来说,非常美丽的自然土地。”
说罢,王燕青站起身来,继续向前迈步。
“师姐,你以后会复仇么?”
这一晚,李观棋和王燕青聊了很多,直到此刻,他甚至都能很是坦然地跟王燕青聊这些话题。
“复仇?向谁?”
王燕青轻声道。
“云国柱,周玄武。”
李观棋眼神阴沉,“比起南疆军队,他们这两个勾结敌国,借敌军之手,斩本国忠诚良将的祸国奸佞,更该死!”
“……”
王燕青沉默,只是安静地向前走。
良久。
这位出手大洛十六姓之一,出身王家的女子武夫,才暗然道:“师弟,大洛十六姓,这十六个异血家族的底蕴,是你无法想象的。
而八国柱,这八大异血家族,随便挑出一个,就能独自单挑十六家族,轻松将我们全部覆灭……所以,向云国柱复仇,太异想天开了。”
王燕青来自王家。
可正因如此,她才更清楚八国柱的底蕴,更清楚这八大异血家族,强到让她绝望。
是绝望。
半点复仇之心都生不出来的绝望。
“……”
李观棋也没有再说什么。
这种事情不是靠嘴说的。
他一直都相信他会成为九宫级,而且不是极限,他甚至认为,自己终有一日,会登顶那无量级的“神”之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