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点多了,祝辛脑子晕乎乎,看见胡一维已经趴倒在桌上,孙宁也醉醺醺前言不搭后语,说:“咱们回去吧。”
“不……不用……”孙宁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:“我订了房……咱们……直接过去休息就行……”
祝辛对这种事情有阴影,每次喝醉酒都没什么好事,尤其喝醉酒之后去酒店。
他走路也飘,跟孙宁扶着不省人事的胡一维出门打车,刚想说你们去休息,他要回去看猫,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。
先是孙安,提着孙宁后领:“干嘛呢?大半夜醉醺醺?”然后朝程林一点头:“我先给他们送回去。”说着二话不说把胡一维跟孙宁塞进车里走了。
旁边还有个见过两面的宋齐,见状也打车走了,只留下祝辛在寒风里跟剩下的程林面面相觑。
程林大概也喝酒了,靠在电线杆上摸烟盒。
又是好久没见,祝辛迟钝的脑子缓慢意识到危险,往后退了点,被一把抓回来,身后车辆呼啸而过,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丢了小命。
程林闻见浓烈酒气,跟自己比也不遑多让了。
“喝酒了?”
作者有话说:
忽然加更!(其实是任务还差点,以后都是九点啊九点,今天算是意外,溜了溜了
第26章 走吧,别回来了
祝辛晕乎乎,闻言点头。
程林又问:“喝醉了?”
祝辛摇头又点头。
烟点着了,程林看了眼时间:“就你们三个?”
祝辛再次点头。
程林嗤笑。“要走了?什么时候?”
祝辛思考了一下,说:“开年就走。”
效率挺高。
程公子也是第一次被甩,挺新奇的。
说到底还有点不甘心。
程林抓着祝辛到眼前,问:“跟我在一起那一个月,开心吗?”
那一个月。
祝辛认真回想。
开心的。
虽然程林总说一些过份调戏人的话和耍流氓的事情,但老实说,他很照顾自己的心情,好多时候他都是在逗自己。
祝辛沉默,程林把人带到了怀里,带着酒气问:“走了还回来吗?”
祝辛扑腾了两下拉开一点聊胜于无的距离:“我们已经分开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程林捏着烟吸了一口,祝辛别过脸咳嗽,程林说:“所以我是在耍流氓。”
他把烟蒂丢进雪里踩了两脚,祝辛咳嗽完了,天上忽然下起来雪。
程林说:“那甩了我这俩月,开心吗?”
不太清楚。
上课兼职养猫,也就过去了。
还是沉默。
坦诚的时候坦诚,不坦诚的时候关着门一点不给看,程林也习惯了。
他低头贴着祝辛发烫的额头,问:“知不知道我挺喜欢你的?”
祝辛不太清楚。
“你不是逗我玩吗?”祝辛这么问
程林笑了:“是啊,逗你玩,那喜欢你看出来了吗?”
怕祝辛果断否认,没什么定性的程林自己先说:“当然,可能不太多,但我确实挺喜欢你的。”
祝辛嗯了一声:“应该吧。”
程林轻笑:“知道为什么吗?”
祝辛大概猜到了,从孙宁含糊的解释中得知,似乎是因为自己这张脸。
——倒不是说因为长得多出众,完全是因为像一个人。
据传,程林生母是个戏子,而且小有名气。当年闹饥荒,跟戏班子走散了,流亡途中被富家公子看中,随那个戏子流亡的似乎还有个同班的师弟,戏子跟了公子哥,二人都随那公子哥北上,然而那公子哥有家室,跟回来也进不去门,只能养在外面。
不过那位公子哥家大业大,收了人也舍得花钱,给他们师姐弟开戏园子捧他们当角儿,灾荒年又是新旧变迁的时候,风气是笑贫不笑娼,为了讨口饭吃戏子给人当外室这种事情不新鲜,不过这对师姐弟在戏班子里格外受排挤,原先的戏班子也不认他们是自家门里出去的人,似乎是因为那公子哥性情顽劣,有不为人知的癖好,关起门不止玩戏子,还爱听粉戏,下九流里还要分三六九等,觉得他们辜负了祖师爷,当年这一段儿知道的人不少,到如今也还能打听到就足以说明了。
再后来,那戏子生下个私生子,送去程家被丢出来,主家说那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,程家不认,然后那母子二人并戏子的师弟都从京城销声匿迹,再后来有音讯,就是程家香火几乎断绝,不得不把私生子认回来了。
不过那戏子也没能熬到母凭子归,儿子送回去没多久就没了。
以上这些,口口相传捕风捉影,孙宁说得不清楚,祝辛听得一知半解,只明白过来看上去高人一等的程林其实也有一段悲惨的童年,他当时很短暂地同情了程林一下,然而这些都跟他没关系,铺叙这些只是为了告诉祝辛,他长得像一个人。
程林母亲。
孙宁说,开学的时候他哥哥见过自己。那之后,在一些刻意和巧合中,程林看到了自己,自己这张脸。
所以祝辛更不可能认为这是喜欢,同时明白到这些人惯常喜欢用旁人取乐。
他从程林大衣胸口里面摸出来烟盒,想表现出一些他从没有过的旷达潇洒,想学程林的样子不在乎旁人眼光,想学他目空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