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昭面不改色，淡淡吐出几个???字：“黑白无常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到了高铁站，两人检票入站。
    距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，温昭找了个座位坐下。她想起来早上的早餐钱还没给祁灼，便发了个转账过去。
    但没过一会儿，消息显示转账已退还。
    “？”
    温昭狐疑地看了一眼正悠闲地坐在她旁边的祁灼，干脆直接开口：“你怎么不收钱？”
    祁灼没有看她，像是处理着什么要事，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，十指翻飞，打得飞快。听到问话，只轻描淡写地说：“一点小钱而已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温昭有些无语凝噎。
    是谁为了省一点钱跟她拼车，到了现在又开始不把钱放在眼里。
    她盯着地板上的瓷砖分界线看了好几秒，悠悠开口：“你们男生都那么善变吗？”
    “……”祁灼停下打字的动作，侧头觑了温昭一眼，眼尾弧度稍扬，像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叹。
    温昭理直气壮地抬眼回望过去，眼神里满是对这种行为的不赞同。
    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秒，祁灼才领悟过来。
    他轻笑了下：“我没那么大方，都记下来了。”
    “记账？”
    “对。”说着祁灼打开某个备忘录，然后将温昭上次买药和这次早餐的截图存在上面，“鄙人不做赔钱的买卖，所以下次你请回我就好。而且我都记下来了，不会让你赖账的。”
    他像是丝毫不觉得这行为有什么不妥，语调漫不经心中又带着点欠。
    温昭：“……”
    行，是她高看他了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高铁到站后，两人车厢不一样。
    再次检票入站后，高铁抵达，温昭刚想从祁灼手里接过行李箱，却见祁灼已经提溜着她的行李箱往她的车厢走过去。
    上了车，帮她放在行李架上，才侧身跟她闲散地挥了挥手：“晚点见。”
    温昭有些没反应过来，慢半拍地“喔”了一声。
    直到看着祁灼拎着一个黑色书包步入人群，颀长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眼前，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根本没问祁灼在哪里下车。
    她只好在手机上发消息问了一句。
    过了一会儿，祁灼回复她：
    【祁：放心，服务会有始有终的】
    【祁：我这个人，没什么太大优点。但做什么，都喜欢从一而终】
    这次高铁车程长达七个小时。
    其实温昭可以选择搭乘飞机，但她天生恐高，连带着对乘坐飞机也有些敬而远之。
    刷了一会手机，实在是无聊，温昭干脆将座椅往后放了一点，拿了个u形枕环在脖子上，打算通过睡一觉来度过这漫漫长途。
    她阖上眼，陷入沉静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温昭从睡梦中醒来，可能是车厢内空调的温度有些高，她的额头上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    她睁开眼，望着车厢上方，大脑放空，双目失神没有聚焦。
    残留的梦境再次出现在她脑海里，一帧一帧地播放。虽然有些已经不太清晰，但有一个片段却仿佛刻在了她的脑海里——
    梦境中，她好像成为了祁灼的女朋友。两个人也是一起坐高铁，男生也主动帮忙提行李。
    在祁灼将行李放上行李架上时，温昭仰着头，一脸关切和爱慕地看着他。
    而祁灼将行李在铁架子上放好后，一转眼看见女朋友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，白净的下颌微抬，蓬松柔软的发顶对着他，一副眼巴巴的模样。
    祁灼看见，喉结微不可查地上下滚动了一圈，桃花眼弯成半弧，兜着明晃晃的宠溺和笑意。
    下一秒，他抬起手，修长如玉的手指虚虚落在温昭的发丝上，力道极其轻柔地揉了揉，像是安抚，又像是表达亲昵。
    祁灼垂着眼，深邃如墨的瞳眸里倒映的满是温昭的身影，将垂落在她脸侧的一缕碎发勾在耳后，他的手指下移，停留在小巧的耳垂，用指腹蹭了蹭，动作温柔又缱绻。
    温昭未发一言，只看着他笑。
    两个人都默契地没说话，但彼此之间的氛围却像是泛着粉红泡泡，令人心神荡漾，忍不住沦陷其中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就当脑海里画面闪过祁灼将她拥入怀中的场景，温昭神经末梢微颤。
    “咚——”
    一瞬间像是有人戳了一下她的梦境，像是一圈圈波纹荡开，那些景象也随之消散。但那股令人悸动的感觉还留有余温一般，丝丝缕缕缠在她心尖。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过了好一会儿，温昭的意识缓缓苏醒。
    像是要将梦境彻底隔绝一般，她第一时间就是拿出手机，像是证实虚幻与现实的不同。她吐出一口气，低眼看了一圈，也没找到入睡前捏在手心的东西。
    她只好四处张望了一周。
    这一大幅度的动作，终于让坐在温昭旁边本来在打游戏的女生察觉到。
    与此同时，温昭也在大腿一侧的座椅上看见了滑落在那里的手机，她松了一口气。
    刚将手机握在掌中，就感觉到她的左胳膊被人轻轻地戳了一下。
    温昭侧头，对上一张充满青春朝气的脸颊，女生朝她笑了笑，脸颊两个梨涡深陷，然后将一个袋子递给她：
    “这是你男朋友送过来的，刚才你在睡觉，他不忍心吵醒你，所以就拜托我在你醒来后给你。”
    男朋友？
    还没等温昭开口，非常自来熟的女孩子两眼放光，满脸艳羡地说：“你好漂亮啊，男朋友也很帅，你们两个看起来就配一脸。”
    温昭愣愣地接过那个袋子，讷讷地说了声“谢谢”。
    又过了两秒。
    她才反应过来女生口中“她的男朋友”是祁灼。
    温昭张了张嘴，刚想说两人不是男女朋友关系。
    那个女生又捧着脸，口中碎碎念：“早知道你男朋友也在这车上的话，我就跟他换位置了，感觉自己拆散了你们欸，呜呜好有罪恶感！”
    不知道是女生太过投入地代入两个人是情侣的话让温昭不忍心戳破，还是梦境中两人亲密的动作还留有余韵。温昭嘴唇嗫嚅了一下，最终还是没有反驳。
    见她没说什么，那个女生也没在意，只当温昭是被她的话调侃得有些害羞，“那我就不打扰你啦，袋子里应该是午餐，你先吃吧。”
    说完，她便又打开手机，继续玩游戏。
    温昭呆了一会儿，才动作迟钝地打开那个袋子。
    发现里面有一个三明治，两个菠萝包还有一瓶玻璃装的牛奶。
    温昭又一次陷入怔然，她握着手机，沉默半晌，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三明治，撕开包装，咬了一口，一股她喜欢的咸辣感顿时盈满舌尖。
    又咬了几口，她腾出另外一只手，慢吞吞地摁亮屏幕，才发现祁灼在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：
    【祁：午餐托付给你旁边的女生了，醒来记得吃】
    温昭盯着那两行消息看了好一会儿，她脑海里那个梦又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，甚至还有了后续——
    梦境中，祁灼以裹入式环抱着她，但她不安分地动了动，稍微挣开一点，便踮起脚尖，吻上了祁灼的唇角，甚至……
    “？！！”
    实在是冲击力太大，温昭心中警铃大作，立刻叫停她脑海里旖旎的想法。
    几秒后，她感觉脖颈后方涌上一股热意，从耳侧蔓延上脸颊，有些发烫。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就这样意识混乱地又呆坐两个小时，高铁上终于响起熟悉的到站播报声：
    “海城车站快要到了，下车的旅客朋友，请您带好自己的属物品到车厢两端等候下车，海城站就要到了。”
    温昭被声音唤醒，她旁边的女生早就在上一个车站下了车，也没有人再上来，所以旁边空荡荡的。
    因为心里有些别扭，她也不知道祁灼到底有没有下站，温昭便想自食其力，将行李箱拿下来。
    可当她站起来，手指刚碰到行李箱上的提手，还没有开始使劲，身后就传来温热的气息，一阵高大的阴影覆盖，一只色调冷白的手伸到了她旁边，修长骨感，分为熟悉。
    温昭指尖一顿，身体也顿时僵住，像是触电一般，她瞬间将手收回。
    而后蜷了蜷指尖，卷进掌心。
    祁灼轻而易举地将行李箱拿下来，放在地面上，见温昭站在原地，看也不看他一眼，整个人透着莫名其妙的僵硬。
    他眉梢微微一挑，侧了侧身子，硬凑到温昭视线前方，吊儿郎当地说：“滴，上班卡。”
    祁灼的声音带着股懒散劲儿，慢悠悠地开腔，尾音刻意拖长。
    有些幼稚的话语在他口中都变了味，混不吝的。
    温昭有些不自在，很想装作没看见，但祁灼存在感太强，而且还拿着她的行李箱。
    她只好别开眼，语气是连她都察觉不到的硬邦邦：“你怎么还没有下车？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像是察觉到温昭情绪的不对劲，祁灼敛了敛唇边的笑意。
    他微晃了一下手里的行李箱，轮子在平滑的地面上滚了滚，发出轻微的声响，他的声音也低了下去，有点闷：“因为我的工作还没结束。”
    闻言，温昭一愣，像是明白了???什么：“你也到海城站吗？”
    “嗯。”祁灼抬眼看她：“不然我也不敢答应你会有始有终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