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见川欲哭无泪,又想笑,小吴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,“妈,他人很好的,很有能力也很有责任感,对我也很好。”
“这好那好的,你俩能结婚吗?法律保护你们吗?他就算跟你谈个七八年都没三十岁,你呢,你多大了?”
江见川恹恹道,“那您这意思是,我得找个老的?最好有退休金,两腿一蹬我直接继承家业。”
“滚犊子。”江玉芝没绷住笑了,“小王八蛋,那么烦人呢。”
江见川看她笑了,赶忙给她夹了一筷子蔬菜,小心翼翼道,“这是不生我气了?”
“我生气啊,但是我能怎么办?”江玉芝用筷子把碗里的土豆块戳烂,“我能打你还是能骂你?如果打骂有用,也许你就还有父亲。”
“妈,李耀宗错在出轨,就算他当时要回归家庭,也改变不了他出轨的事实。”
“他奶奶个腿的。”江玉芝狠狠地拍了下桌子,“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他了?屁用没用的狗*的玩意儿,什么烂基因竟然遗传给我儿子了?!*他祖宗!**傻*妈*他爹***”
“*/&**/-*/“*/&**/-*/-“*/&**/-*“*/&**/-*……”
江见川耳膜刺痛了下,埋头啃排骨。
他妈妈年轻那会推着自己的煎饼摊走街串巷,因为干净卫生还便宜,被同行针对。
当时江玉芝就捂着江见川的耳朵,骂的那一堆人不仅睁不开眼还插不进去一句嘴。
打那之后,再也没人敢在背地里给江玉芝穿小鞋。
江见川长大后她温和了很多,但是宝刀未老。
江玉芝把李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,喘了口气,对上江见川呆愣的视线,“啧,愣着干嘛?没看见你妈渴了?”
为了避免战火烧到自己,江见川麻溜儿的给她倒了杯温水。
江玉芝喝了水,“吃饭吧。”
江见川埋头干了一大碗排骨,撑得想打嗝,吃完饭自觉地把碗拿去厨房洗。
等他出来,就看到江玉芝坐在阳台的摇椅上,她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,静静的坐在那里。
正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,可她周遭却看不到暖意。
刚才还很有精气神地骂人,这会却好像失了所有的力气。
江见川站在后面,看着,慢慢红了眼眶。
哪有那么容易能接受,昨晚夜深人静,伴随着江见川失眠的,是江玉芝一声声的叹气。
他走过去,蹲到江玉芝脚边,把脸贴在她膝盖上。
江玉芝伸手覆在他脑袋上,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他的脑袋,“时间过得多快,我们来江北那会,你都还没有过七岁的生日,现在都快28了。”
江见川笑笑,“您不是说我30了?”
“我还能真分不清自己儿子几岁?”江玉芝拧了下他的耳朵,“我以为这辈子已经替你把苦都受完了,没想到还得你自己走一遭。”
“我没觉得自己苦。”
江见川在她膝盖上蹭了下眼尾的泪珠,“我跟吴歧路真的挺好的,他年纪虽然小,但是很有责任感,您不是挺喜欢他的吗?”
“我喜欢他,那是因为他是朋友,你好不容易有个领我跟前的朋友,谁想到是男朋友?我要是早知道,我得用刀把他赶出去。”
江见川抬起头,“您跟他多相处相处,您会喜欢他的,我跟他一起孝敬您。”
“谁稀罕。”江玉芝用手背擦了擦江见川的脸,“你哭什么?三十多岁了,怎么还哭上了,回头妈死了你再哭。”
“哎!说什么呢?”江见川都来不及在意“三十多岁”,“瞎说什么呢,大过年的。”
“你还挺迷信,要是真这么灵,李耀宗就该死无葬身之地!”江玉芝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,擤了下鼻涕,“也说不准,可能早就死了。”
她狠狠地把纸巾扔地上,“狗屎东西,害了我的儿子。”
江见川抿抿嘴,头一次在心里感谢自己这个不是东西的爹,幸好有他吸引火力。
他们家在江北没亲戚,用不着拜年,也没人来他们家里,江玉芝心里过不来这口气,逮着功夫就翻出来李家祖宗十八代骂。
江见川这两天白天都不敢跟吴歧路打电话,只能趁夜深人静偷偷在被窝里打。
吴歧路侧躺在床上,看着江见川眼下的乌青,心疼的不行,“你晚上是不是没有好好睡觉?”
当然了,心里那根神经一直紧绷着。
他能感受到江玉芝想要发泄但是又不舍得发泄到他身上的情绪,他不知道怎么解决,晚上就睡不着。
但是江见川笑着说,“嗯,没你在,睡不好。”
吴歧路眼尾弯了弯,“想我了?明天情人节,能出来吗?”
“算了吧,我妈现在对你意见很大,要是被逮着了,你能听到世界上最全面的国骂。”
“可是我很想你了,都好几天没见了,不光我想,小路他也想你。”
江见川转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小路是谁,喉间紧了紧,“又瞎扯。”
“哪有瞎扯。”
吴歧路脸压在枕头里,只露出一双眼睛,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的忍。
夜深人静的,江见川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他震惊,“你干嘛呢?”
吴歧路闷声笑笑,“左手。”
“我真服了你。”
江见川将自己的蓝牙耳机稍微往外动了动,这样传来的声音能小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