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熙眼皮微跳,听佟安宁这话,她明明知道自己在开玩笑,还故意装腔作势。
没等他说话,就听佟安宁叹气,“皇上表哥,这次的无理取闹,我就暂且原谅你了,这个谥号就不用改了,正好如果真的死的着急,你也不用费心想谥号了。”
“佟!安!宁!”康熙一字一顿道。
他因为这个封号可是和太皇太后商量了好多次,这女人上下嘴皮一碰,看着怎么这么没心没肺。
佟安宁见他生气,冲他勾了勾手,康熙巍然不动,一副他生气了,如果佟安宁不哄,休想好过。
“皇上表哥,你可知你的心思宫内的嫔妃还是有人猜出来了,之前大封的时候,荣嫔就猜测说两个字的封号和谥号相关,我猜测,这段时间,京城已经有相关谣言了,你和荣嫔真是心有灵犀。”佟安宁淡定道,顺便冲着康熙扬了一下眉毛。
然后如愿看到康熙的脸黑了。
她不由得浅浅摇头。
果然是帝王心态,他能说的,做的,但是不代表别人能说。
康熙正了正色,认真道:“安宁,朕不会让你受委屈的,如果宫外有谣言,朕会让人处理!”
“呃,皇上表哥,你不用这样担心,我对这些不怎么在乎,贵妃在手,又是双字封号,酸死他们得了,我很满意哦!”佟安宁上前垫脚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就是以后有这样的惊喜,可以给我个预告吗?你知道我身体不好,惊吓过度容易出事。”
听到这话,康熙的嘴角笑意怎么都抑制不住,偏偏还要做冷脸,“朕之前可让梁九功提前和你说了,是你没猜出来!”
佟安宁神情有些委屈,“我就是想破了脑袋,也只在一个字的圈子里转悠,谁知道你跳出圈子,选了两个字的。”
这下不用担心自己默默无闻了,但是这个封号,就能让史书和民间野史大写特写,等到数百年后,不知道会不会有电视剧讲述自己的故事。
“噗——”康熙被她这样子逗笑,“是你糊涂,可不关朕的事情。”
佟安宁闻言轻睨了他一眼。
……
等到佟安宁离开,康熙又笑了一阵,想起佟安宁的说的话,他笑容淡了下去,“梁九功,现在紫禁城内外对于六宫大封的事情有什么反应?”
梁九功有些纠结,“这个……皇上,大封六宫自然是大喜事,后宫的娘娘小主自然是欢心,宫外也是一片祝贺之声。”
“两位贵妃呢?”康熙道。
梁九功想了想:“对于昭贵妃,大家没有过多的反应,听说钮枯禄一族大摆宴席庆祝,佟主子因为封号的原因,被更多的人熟知,对于说皇上将谥号封给佟主子的事情,许多人听过只是当逸闻听,没有多少人当真。”
本朝妃子都没有谥号,死了顶多就是晋封一级葬入妃陵,不管是封号还是谥号,明眼人都能看出皇上对佟主子的在乎,这事情传出去,顶多就是当乐子,只有酸红了眼的人才会觉得皇上讨厌佟主子。
昭贵妃钮枯禄氏身份贵重,父亲又是辅政大臣一等公遏必隆,家世显赫,对于她晋封贵妃,在大家的情理之中,只是没想到这次皇上一下子封了两个贵妃,而且佟主子也有了双字封号,一下子变得引人瞩目起来。
再者,佟主子的情况和其他人不一样,京城人都知道她身体弱,说不定认为皇上给她弄这个双字封号是为了镇魂,若是普通人传出“谥号”之类的,估计大家真的嘲了。
康熙:“哼!不过是想要抹黑朕和安宁之间的感情,他们还是不了解安宁啊!”
“那是!依奴才看,这世间,您是最了解佟主子的人。”梁九功连忙恭维道。
康熙微微点头,算是赞同这个说法。
……
坤宁宫中,赵昌奉康熙的命令,给坤宁宫送东西,顺便看看坤宁宫的格格、阿哥,回去后,好和康熙交代。
皇后赫舍里氏端坐在坐塌上,赵昌躬身站在下方聆听皇后的话。
皇后:“这些天,皇上的休息如何?国事虽重,还是要注意身体。”
“启禀皇后娘娘,皇上近来休息较好,就是江南水灾的事情,睡得有些少。”赵昌恭敬道,“皇上说了,今天下午要来看六阿哥和娘娘,娘娘到时候亲眼见到,就能证明奴才所言非虚。”
皇后笑了笑,“本宫知道了,你回去告诉皇上,六阿哥这些日子也很想他。”
赵昌恭敬道:“奴才遵命!”
双方客气话说完,赵昌估算了时间,开口向皇后辞行,“皇后娘娘,时间已经不早了,奴才就先告退了!”
“嗯,去吧!红霜,你亲自去送赵昌。”皇后给身旁的红霜使了一个眼色。
红霜屈身道:“奴婢遵旨!”
……
红霜在前面领路,赵昌落后她一步,两人边走边聊天。
红霜:“听说赵公公是湖广人士,我老家也是湖广,听额娘说,她小时候家穷被人卖到京城了,幸好运气不错,进了索尼大人府中。”
她和绿柳都是索府的家生子,小时候因为机灵,长得好看,被赫舍里氏看上,成了赫舍里氏身边的丫鬟。
“我很早就入宫了,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多,至于什么地方的人,现在也不在乎这些了。”赵昌笑道。
他现在是养心殿的总管,过往那些事不想说。
红霜捂嘴轻笑,“赵公公说的有理,咱们这些伺候主子的奴才哪能有自己的主见,只是……赵公公有些可惜了,依奴婢的见识,感觉您比那些举人秀才还有学问气度,如果没有进宫,不知道现在又是什么场景。”
赵昌闻言笑容淡淡,“如果没进宫,恐怕我现在就饿死了。”
赵昌没想到坤宁宫想在将心思使到他这里。
“赵公公不要气恼,奴婢不是这个意思,前些日子,喜嬷嬷出宫时,遇到一个人,对方自称是赵公公的侄子,看着十六七岁的年纪,喜嬷嬷见他长得和赵公公有些相似,所以和皇后娘娘说了一嘴,这种事,皇后娘娘当面说,传出去后,恐怕影响不好,只好遣奴婢来问一声。”红霜连忙解释道。
“侄子!”赵昌惯常带着笑容的面容瞬间冷了下来,“杂家已经被割了孽根,哪有什么侄子亲戚,让皇后娘娘担心了。”
红霜见他这样,神情有些错愕,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,“既然赵公公这样说了,此事奴婢不会再烦扰您。”
她搞不懂,赵昌幼年进宫,注定没有子嗣,有了侄儿,不是可以养老送终吗?一些太监毕生追求不就是这些吗?
如果赵昌知道她的想法,肯定会嗤之以鼻。
堂堂男儿,如果有其他活路,大部分不会选择入宫,大部分最初的愿望,不过是活下来,然后才有其他心思。
他现在虽说身份富贵,也不过是个太监罢了,下面有太多的人想要将他拉下来,时常还有梁九功在一旁和他较劲,何须一个莫须有的侄子伺候他。
不过一会儿,赵昌又恢复了惯常的笑脸,“不说杂家了,大封六宫后,各宫主子娘娘开始迁宫,皇后娘娘这些日子看起来有些劳累,也要顾好自己。”
大封六宫结束后,就是各宫娘娘移宫了,虽说高位嫔妃至今没有几个,但是荣嫔、惠嫔、端嫔等人已经熬了出来,而且还都是育有孩子,等到四阿哥、五阿哥回宫,宫里会彻底热闹起来。
红霜面色诚恳:“多谢赵公公关心,奴婢此次出来和您说这些话,不是娘娘的吩咐,而是奴婢自作主张冠了娘娘的名头,想着赵公公独身一人,有个亲人也是好事,是奴婢失礼了,还请赵公公谅解!”
赵昌见状,眯眼笑道:“红霜姑娘不必介怀,咱们都是做奴才的,红霜姑娘心善,杂家佩服,只是做奴才的,主子的事情要在第一位,其他事情,尤其皇上身边人的事情,红霜姑娘还是少听少看。”
“……赵公公说的有理。”红霜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。
她知道这是赵昌在敲打自己。
……
等到送走赵昌后,红霜回去复命,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如实交代。
喜嬷嬷欣慰道:“红霜真是长大了,懂得自己承担了。”
“这是奴婢该做的!”红霜有些不好意思道,“据奴婢观察,赵公公似乎一点意动都没有。”
喜嬷嬷说道:“奴婢让人打听到,赵昌是老来子,父母死后,就被他的兄嫂卖了,然后送进了宫里,前些年兄嫂死了,他这个侄子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赵昌的下落,就来京城投奔来,现在看来,他清醒着呢,或者还怨着他的哥嫂。”
绿柳问道:“娘娘,既然这样,那个侄子我们怎么处理。”
“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,养着也并不费功夫,看着他,也许后面赵昌会改变主意。”赫舍里氏淡然道。
说完赵昌的时候,坤宁宫主仆又说起大封六宫的事情。
喜嬷嬷:“听内务府说,因为移宫的事情,荣嫔和端嫔闹了好几次矛盾。端嫔不顾长春宫没有收拾好,连夜搬了出去,压根不想理荣嫔。”
皇后赫舍里氏嗤笑,“荣嫔那个性子真的……”
“谁说不是呢!她现在孩子最多,等到四阿哥、三格格回宫,说不定比承乾宫、延禧宫还瞩目。”喜嬷嬷道。
“嬷嬷!”红霜见她说起承乾宫和延禧宫,担心皇后生气,连忙提醒。
皇后摆手,“红霜,本宫没有这么脆弱,喜嬷嬷说的没错,比起两个贵妃,有子有女的荣嫔确实更具威胁。”
“娘娘说的对,虽说延禧宫的那位停了养身的汤药,可是现在过了三年,肚皮还是没有动静,多半是生不了了,再说今年钮枯禄氏身体一直都虚,和承乾宫的佟贵妃像是比着养病,至于承乾宫的那位,她从小体弱多病,进宫这些年也没有动静,多半也是不能生的,所以太皇太后才允许有两个贵妃出现。”喜嬷嬷说的条条是道。
旁边的红霜和绿柳听得认真。
皇后赫舍里氏嘴角微翘,“嬷嬷不必哄着本宫,这些我都清楚。只是有时候哪能想的那般清楚,看到时,还是心里膈应的很,皇上居然给了佟安宁双字封号,太皇太后居然允许,她真的将我当成孙儿媳吗?”
说到最后,她委屈的泪水就下来了,当皇后越久,她越发现自己失去的越多,为了维持皇后的尊贵和地位,她亲手将皇上推开,劝谏他雨露均沾,在后宫的那些孩子面前,她要维持嫡母的体面,所有人觉得,只要有了一个皇后身份,似乎她应该做这些,应该满足了,可曾想过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和母亲。
喜嬷嬷上前给皇后擦了擦眼角的泪,“娘娘,您可不能这样想,太皇太后乃是我大清的奇女子,现在已过半百,她那双眼睛利着呢,再说,太皇太后一直很宠爱六阿哥,她对承祜阿哥是什么态度,您又不是不知道,保成阿哥可是承祜阿哥的弟弟,后宫无论有多少阿哥,咱们保成阿哥都是最尊贵的那个。”
绿柳同样道:“主子,咱们要好好养好身子,看着保成阿哥娶妻生子,看他当上太子。”
红霜:“对,太医说了,不能经常伤心,娘娘多想想阿哥,心情就好了。”
皇后深吸一口气,将心中的那些坏情绪压制下去,就在她面上重新展露笑颜时,总管许忠全跑进来,告诉她一个坏消息。
辉发那拉氏的贴身侍女清水被人毒死了,就在后院。
皇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。
她差点忘了这事,对方真是会挑时候,趁大封六宫,正值内务府忙碌的时候动手,虽然清水什么都不知道,但是却是她的诱饵,现在鱼没钓到,饵却臭了,简直让人烦躁的很。
“确定没有线索吗?”赫舍里氏有些不信。
许忠全立马磕头道:“奴才仔细查问了后院的奴才,都说没见到可疑的人。”
“既然这样,本宫要你有何用?”赫舍里氏冷冷地看着许忠全。
“请主子恕罪,再给奴才一些时间,奴才一定找到线索。”许忠全连忙道。
赫舍里氏没说话,只是烦躁地摆了摆手,示意许忠全离开。
等到许忠全退下,赫舍里氏沉着脸,“嬷嬷,原先本宫以为是只老鼠,现在看来是条毒蛇。”
喜嬷嬷道:“娘娘莫要惊慌,既然对方出手了,从另外一方面可以证明,辉发那拉氏伤害小阿哥,确实有帮凶。您是皇后,后宫您就是天,对方逃不出你的手掌心。”
赫舍里氏倚靠在椅子上,单手扶着额头,“可是紫禁城太大,一头猛虎好找,但是一条细蛇难寻!”
喜嬷嬷道:“细蛇也想要成为猛虎,终会露出马脚!”
赫舍里氏微微点头,阖眸养神。
红霜和绿柳动作一下子放轻了,连呼吸都不敢重。
……
永和宫内,比起前院的热闹,后院静的有些渗人。
乌雅氏让小玉搬了一个椅子放在屋前,坐在椅子上听着前院的动静。
富察氏和萨察氏在这次大封里都封了常在,而乌雅氏仍然是个庶妃。
虽然比起其他宫里,这点晋封不值一提,不过还是比乌雅氏强,大封过后,富察氏和萨察氏时常借着安慰的借口在她面前炫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