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云青点头,看向身边的人:“走吧,去看看他。”
詹鱼面上有些挣扎,但最终还是妥协了,虽然知道詹苏生已经没事了,但他还是想要亲眼确认一下。
沿途遇上了留守在别墅里的佣人。
在看到詹鱼的时候,他们都在称呼上显出几分犹豫,先生和夫人没有给出明确的指示,所以几经犹豫还是按照以前的来。
詹鱼自然是看出来了,不过他不在意。
早在决定公布身份的时候,他就已经猜到了现在的局面。
詹启梁和孙雨绵并不是忙得忘了说,他们只是在通过佣人们犹疑的态度告诫他,在这个家里,得到的和失去的,全凭他们一句话。
所以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。
走到詹苏生的房间门口,詹鱼愣了下。
房间换了新的门,新门上没有锁,连门把手都没有,门面光滑得像是一面镜子。
额角的青筋蹦了下。
詹鱼垂下眼,浅浅呼出一口气,这才推开房门。
房间里正在玩积木的男孩闻声回头,看到詹鱼顿时眼睛一亮。
“哥哥!”詹苏生啊地叫了一声,匆忙爬起来,整个人就往詹鱼身上扑。
詹鱼猝不及防,被男孩撞得往后一个趔趄,幸好傅云青站在他身后,揽住他的腰,这才让两人避免了摔倒的惨剧。
“詹苏生,你是不是想……”说到最后一个字,詹鱼蓦地收了声。
“哥哥,生生好想你啊,听说你生病了,好了吗,现在还有没有觉得不舒服,会不会头疼……”
詹苏生连珠炮一样地问个不停,也不管詹鱼回不回答,一会儿提起手看,一会儿弯腰去检查的。
詹鱼面无表情地拎着他的衣领,阻止他要掀开自己衣服的举动。
“妈妈不让我去医院看你,”詹苏生眨眨眼睛,笑得眼睛弯起,“看到哥哥没事,真是太好了!”
看到熟悉的笑容,詹鱼眼眶不受控地有些发热。
他匆匆低下头,转移话题道:“是不是她给你换的门?”
提到那扇门,他的火气又蹭蹭地往上走。
这是一扇双向门,衔接的地方做得很松,门板做了中空,很轻,哪怕只是一阵稍大的风都能推开门。
十一二岁的孩子,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,都开始渴望独立,想要属于自己的空间,还有秘密。
当初的詹鱼是这样,他把库房的钥匙换了,詹苏生也是在这个年纪,开始计较起来,要求所有进他房间的人都必须要敲门。
哪怕他房间从不锁门,但也要求别人尊重他的隐私。
但现在这样的设计,毫无隐私可言,那扇门有和没有都没什么差别。
詹苏生歪头,看了眼房门,倏地一笑:“不是哦,这是我自己要求的。”
詹鱼愣了下:“你……”
“不止是门,”詹苏生一脸得意地从衣服领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,“我把药挂在脖子上,这次绝对绝对不会再忘记了。”
“还有床头,床尾,柜子下面,所有地方我都放了药。”他一一把放了药的地方展示给詹鱼看。
就这么一个房间就放了四五十瓶雾化器。
詹鱼:“……你当这是药房?”
詹苏生把药瓶塞回衣服里,走到詹鱼面前,牵起他的手:“对不起哥哥,我以后会特别特别小心的。”
“你和我道歉干嘛?”詹鱼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抽回手。
男孩用额头抵着他的手背,小声地说:“因为我吓到哥哥了。”
他还记得,哥哥那个时候通红的眼眶,有记忆以来,他从来没有见过哥哥哭。
这是唯一一次,他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了。
“哥哥,你别担心我,”他像是小动物一样轻轻蹭了蹭男生的手指,“我会努力长大,我还想看哥哥长成大人呢。”
手指不自觉地颤了下,詹鱼抿着唇,片刻后,他抬手在男孩的头上摸了摸。
傅云青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,垂眸淡淡笑了下。
“所以你锁门干嘛?”詹鱼面无表情地说。
詹苏生一僵,顿时哭丧了脸,他就知道哥哥不会放过他的。
“我看到有人骂你,我好生气,就跟他们吵架。”詹苏生越说越小声,“这些人肯定是没有哥哥,所以才对哥哥这么坏!”
“这需要锁门?”詹鱼挑眉。
“小亚姐姐想抢我的手机,”他有些不高兴地鼓起嘴,“她说小孩子不可以上太久的网,我才不是小孩子。”
詹鱼:“………”
他知道,小亚这是怕他太过激动,哮喘患者忌讳情绪大起大伏。
前因后果理通顺了,这件事以钱小亚被辞退画下了句号。
今后,照顾詹苏生的工作安排给了住家保姆云姨,比起年轻爱玩的钱小亚,这位云姨就显得老练稳重许多。
“先生回来了,”佣人敲了敲房门,打断了屋里的对话,“先生让大少爷您去一趟书房。”
詹鱼站起身,“好,我这就去。”
他偏头看了眼詹苏生。
比起他,詹苏生显然更紧张一点,他紧紧攥着詹鱼的裤脚,手背上都鼓起了青筋。
“放手,”詹鱼垂眼,“你快把我裤子扯坏了。”
“我也要去,”詹苏生大声地说,“我要告诉爸爸,不可以不要哥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