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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BE后全员火葬场 第60节

    第47章
    ◎沈明酥,怕吗。◎
    一路上高安走在她前面, 四个太监把沈明酥围在中间,七弯八拐的甬道,别说她是个新人, 就算老宫人,此时恐怕也分不清哪儿是哪儿。
    但绝非是正殿的路线。
    高安似乎也不怕她看出来, 见她走了这半天居然没有半点反抗,便笑着问道:“沈娘子在仙丹阁,国师待你可还好?”
    恶狼露出了尾巴, 不再装了, 沈明酥笑了笑,“国师是个严厉的人,上回的俸禄, 不是都被内侍省克扣了吗?”
    高安笑了两声, “沈娘子说得没错, 别看国师长得风流倜傥,实则是个冷性子, 从不讲情面, 也不懂得怜香惜玉,等往后沈娘子到了我内侍省, 想要什么, 尽管开口, 别说一个月的俸禄, 就算是金山银山,只要沈娘子喜欢, 也都能给。”
    内侍省。
    这是嫌弃凌墨尘太磨叽, 打算亲自动手了。
    沈明酥随他夸道:“还是高公公大方。”
    见她如此, 高安松了一口气, “沈娘子能想明白最好不过,这东西再名贵,也是个死物,是死物,便有价钱,沈娘子放心,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。”话锋一转,“当年胡人侵我大邺国土,二十四洲中的四洲都被胡人捏在了手上,所掠之地,无一不是尸山血海,百姓身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。”
    “十七年来,陛下操了不少心,咱们大邺先是收复四洲,后来又扩张了两洲,如今共计二十六洲,包括幽州在内,哪个地方不是太平盛世?天下太平、国泰民安,咱们这些小人物,偶尔牺牲一回又如何,能为这天下苍生,为主子们分忧,那是咱们的福分。”
    沈明酥没说话,只觉得可笑。
    二十四洲的四洲乃顺景帝亲征,殉身沙场才夺回,而他赵帝却选在了那时背信弃义,踢掉小太子,自己登上了皇位。
    至于那位小太子,说是不久后便病死了。
    谁知道是怎么死的呢,说不定被下了剧毒。
    夺回的那两洲,皆是封家出财出力,如今倒是什么都成了他赵帝的功劳。
    福分,什么是福分?
    被杀死全家?
    沈明酥眼底露出几分讥笑,这福分他们怎么不要?
    高安将人带到了内侍省他自己的屋子,亲自替她奉了茶,“辛苦沈娘子走一趟。”
    “多谢公公。”沈明酥也没客气。
    此时已过了午食,高安让人备了一桌饭菜,金蝶玉盘,精致程度沈明酥从未见过,确实比仙丹阁的待遇好很多。
    她不紧不慢地用着饭,高安坐在一旁耐着性子等她用完,见她搁下筷子了,才道:“沈娘子既然是个明白人,咱家也不同你兜圈子。”
    “沈娘子想必也已经知道令尊和沈家是如何遭的这场劫。”高安还是同她详细地说了一遍:“一年前,令尊沈壑岩研制出了一种能解百毒,替人重塑经骨的神药,也就是你们所说的‘雲骨’,消息一传出来,各路讨药之人纷纷上门,最终引来了杀身之祸,咱家对此,也深表痛心。”
    沈明酥忽然一笑,“公公既然说我是个明白人,怎还自己兜起了圈子?”
    高安眸光微动。
    今日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位沈家大娘子。
    跟前的那张脸自然不是她的真容,可眼睛伪装不了,这一路上她的冷静和沉着,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,倒是与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。
    他有些相信凌墨尘那句话了。
    沈家娘子聪慧敏锐,不好下手。
    她这般问,高安便也开门见山了,直接道:“不瞒沈娘子,如今宫中有位贵人得了重病,也需要这一味药,沈娘子放心,贵人知书达理,并非那些粗野莽夫草菅人命之徒,若是沈娘子能拿出来,无论是什么要求,贵人都愿意满足。”
    沈明酥实在没忍住,低头一声笑了出来。
    高安沉眸看着他。
    沈明酥笑完了才抬起头,问道:“那公公可知道,当年我父母是谁杀的?”
    她眼睛内的几道血丝一直没散,目光清冷透亮,照得人心如明镜。
    短暂的相处高安心下已对她有了几分底,梁耳曾在京兆府刑审过她,又有封重彦在,想必她已经清楚了真相,“梁耳已死,沈娘子还不解气?”
    “沈家一共十八条人命。”沈明酥反问:“公公觉得我解气吗?”
    高安叹了一声,“沈娘子一夜之间没了父母,失去了家的痛苦咱家理解,梁家这些年犯下的罪孽不少,待一切结束后,咱家自然会给沈娘子一个交代。”
    什么交代,杀了梁家满门?
    沈明酥想笑,眸中却没了笑意,带着轻飘飘的讽刺,瞳仁漆黑,沉甸甸地注视着高安。
    高安一时竟辨别不出那双眸子内的情绪到底是何意。
    似恨非恨,待细看,又了无痕迹,倒像是穷途未路,已经豁出去了一切。
    空旷的屋内传来了轻微淅沥声。
    雨下大了。
    高安不管她是如何做想,已没了耐心,“沈娘子意下如何?”
    沈明酥敛回目光,微微抿了抿唇角,似是刚才那一眼只是高安的错觉,颇有几分屋檐底下不得不低头的柔弱,“既是公公的贵主想治病,便让他来见我,‘雲骨’乃治疗筋骨之药,需打断双腿,经脉重续,不知公公口中那位贵主得的是什么病?”
    这一点倒不用她担心。
    “沈娘子这是故意试探咱家呢,‘雲骨’乃寒火草入药,之所以被称之为‘雲骨’,是因练成的药,似骨节大小,将其接入筋脉,能清百毒,重新塑出筋骨,等同于将一个人洗髓换骨,正因为如此,才有了能医死人肉白骨的传言。”
    高安脸上的客气之色消去了大半,“不知道咱家说的这些,能不能打消沈娘子接下来想要耍的花招。”
    沈明酥一笑,“我人都在公公手里了,哪里还敢耍花招,我真没骗公公,只听父亲略微提起过此物,可从未见过,知道的还不如公公多呢。”
    高安脸色慢慢地起了变化,目光沉了下来,起身退后几步,看着她,“沈娘子想要什么,尽管开口。”
    沈明酥却是摇头,苦笑道:“公公今日特意把我请过来,给了我好吃的好喝的,我心中甚是感动,很想说出点什么来,可奈何我当真没见过此物,若不是听公公说,我还不知道雲骨长成那样。”
    果然是个倔的。
    难怪凌墨尘一直没问出来。
    高安的不耐烦已经显于面上,“咱家还是劝沈娘子能做一回明白人,不过是个死物,已经害死了沈家十几条命了,何必还攥在手上不放。”
    沈明酥一笑,“我自然知道高总管这里的好东西,不止是饭菜,还有许多好刑具,梁耳当初抽了我三道刑鞭,公公知道为何我会活到如今吗?”
    高安双手交叉,身子一仰,“愿闻其详。”
    沈明酥也起了身,立在他面前,拉了拉自己的衣袖,缓缓地道:“因为我也说,我不知道。”
    高安眼角一跳,眼神变得阴戾,沉沉地看了她一阵后,忽然问道:“那沈娘子可知,雲骨之中入药的寒火草是哪儿来的?”
    沈明酥等着他说。
    “是沈壑岩,也就是你父亲从太医院出去时偷走的。”高安不妨告诉她真相,“十七年前,顺景帝在玄冰层下挖出了一株罕见的寒火草,托人秘密送到了太医院萧秋白手上,本是打算送给小太子的生辰贺礼,可还没等药练出来,顺景帝却先殁了,那珠寒火草便落入了萧秋白手中。”
    “后来萧秋白也死了,寒火草彻底不知去向。”
    “这些年,宫人一直在寻找,始终没有打听到下落,直到一年前,你父亲的‘雲骨’传出来了后,咱家才知道那珠寒火草原来在他手里。”
    沈明酥眸子微微一顿,笑道:“家父已离世,全凭高公公的一面之词。”
    高安没去辩解,说得更明白一些,“此草分为寒草和火草,寒草为剧毒,火草则是千年难求的灵药。”
    高安问她:“沈娘子知道那寒草的毒性是什么吗?”见她的目光缓缓地看了过来,高安一字一句地道:“是能让人四肢逐渐僵硬,到最后全身经脉萎缩,僵硬而死。”
    皇帝不是生病,而是中毒,乃十七年前,沈壑岩对其投了寒火草的寒草。
    沈明酥觉得他简直是一派胡言,无稽之谈。
    可脑子里某一个模糊的地方,又慢慢地清晰了起来,沈明酥心头渐渐往下沉,外面的雨声更大,屋檐下响起了滴滴答答的声音。
    沈明酥指尖不由曲紧。
    高安继续道:“火草能解百毒,但寒草的剧毒,唯有火草能解,你父亲当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,把那珠寒草的毒性延缓了十七年。”
    见她目光终于有了涣散,高安的声音又柔和了下来,“十七年前的恩怨,贵人不打算再追究,如今不计前嫌,只想同沈娘子讨回一味解药,沈娘子不会觉得过分吧?”
    高安又道:“且贵人对沈家的死也深表遗憾,还请沈娘子能明事理,不要让贵主心寒失望。”
    投了毒,给解药,理所应当。
    可原因呢。
    父亲一生救过的人无数,收过很多徒儿,领入门的头一条家训便是:“医者仁心。”
    他行医十七年,从未害过任何一个人,多少回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难过得默默落泪,那样一个人,又怎可能会投毒?
    沈明酥猛打了一个机灵,忽然清醒了过来,背心已是一层冷汗,惊觉自己竟陷入了对方的圈套内。
    不想再和他说下去,一副随他处置的淡然模样,“雲骨不在我身上,公公说再多也无用。”
    高安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油盐不进,脸上再也没有好脸色,“沈娘子这样就叫咱家为难了。”
    沈明酥主动送上自己的双手,笑着递到了他跟前,“公公审吧。”
    高安想起了沈壑岩,听说是被打死的,满院子都是血迹。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一个德行,不怕死,骨头硬,可他这里有大把比死更可怕的东西。
    骨头硬,敲断就是了。
    两人正僵持,外面一人忽然虾腰进来禀报:“高总管......”
    高安看了一眼沈明酥,后退了几步,侧过身,听那人在耳侧低语了一句。片刻后,高安脸上的阴霾慢慢地消散,问道:“人到哪儿了?”
    “两个时辰后能入宫。”
    高安点了下头,扬手示意他出去,也不着急了,重新坐在了旁边的软塌上,“在不在沈娘子身上,咱们今夜就知道了。”
    沈明酥不明白他是何意。
    高安端起身旁的茶盏,吹了吹浮叶,休闲地抿了一口,才抬头笑着问她:“不知沈娘子还记不记得沈家曾有过一位表公子。”
    沈明酥脸色微微一变。
    —
    凌墨尘替皇帝扎完针,按了一个时辰的腿脚才出来。
    外面下起了雨,把油纸伞竖在墙边,进屋扫了一圈没见到人,只看到了桌上放置的一个食盒,抬头问屋内的四丹,“丹十呢?”
    四丹一愣,丹一疑惑地道:“不,不是国师让她去了浣衣局?”
    凌墨尘摸去茶壶的手一顿,随即便明白了。
    沈明酥,为何要那么聪明,笨点不行吗......
    四丹原本还在着急,人去了半天,没见回来,听凌墨尘如此一问,愈发心慌,丹四壮胆道:“师弟昨夜一夜未归,说是国师罚他去浣衣局走一圈,以示警醒,都这会了,还没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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