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制造假情报,将不同的病房信息传递给拥有卧底嫌疑的七个人。
零组公安接受宫纪的提议,将她真正的位置信息传达给了深受她怀疑的警察厅次长。结果,就在昨晚,组织成员直接了当地闯进了宫纪所在的房间。
“那个……”站在一旁的警察从耳机里接受到了长官的信息,对面前的公安汇报:“看守在五层楼梯间的警官醒过来了,他说他能够提供嫌疑人的关键信息。”
矢川明顿感不妙。
公安赶到的时候,病床上的警察不顾自己伤势把老旧的铁床沿敲得哐哐作响:
“我看到了他的脸,因为他是宫警视的熟人我才……”
矢川明几步跑过去,一把捂住那个警察的嘴巴。
“这件事我们私底下谈。”矢川明按住挣扎不断的警察,对在场其他人扯出一个尴尬的笑。
“那辆车从京都出发,走了多久……我不知道,我失去了视觉和听觉,袖川里深在出发前还让我吃一种药,我偷偷把药吐了出来,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陷入了睡眠。一觉醒来,我在跟在袖川里深旁边,走进了一段狭小的路,路的尽头有一个人在等着我们,那个人替袖川里深拉下了手动电梯,我感到我在不断下降……”
下降?
录音的公安对视了一眼。
这是一间狭小的暗房,各种仪器乱七八糟地摆在桌上,旁边是一座昏黄的电灯。电线在桌子底下纠集,背后是等墙高的投影屏幕,前方,隔着一面玻璃,津川优子坐在黑暗里。
优子被剥夺了视觉和听觉,模拟当时的五感体验。她的声音缥缈空灵,经过电流传输和音频降噪,听起来像山林精怪的密语。
她继续说了下去:“走出电梯,我感受到一阵微弱的风,闻到了沉甸甸的湿土味道……不过泥土的味道时有时无,它被参加会议的那些人身上的熏香掩盖。我在那里待了十分钟左右,十分钟后,那里的人陆陆续续从我身边离开,我想借助体感数清楚那个地方到底有多少人,但我失败了——有人坐着轮椅,路过我时动作很大,但有人经过时像一阵微风,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里有人,但是我的感受很微弱。”
“老人一般行动弛缓,不可能走路不发出声音。”玻璃外,一个影子靠近另一个影子,悄声耳语:“他们身边带着组织的‘联络人’。”
“我在一个人的带领攀爬了四十六阶楼梯,轻微的气流从头顶灌下来,在路途中,我又闻到了泥土的气味,于是我假装要摔倒,扶着墙壁,在指甲里留下了一点粉末。”
那一点粉末被放进了取样袋里,被技术部门的人带走,进行成分分析。
通过土壤成分分析鉴定,警察厅可以初步确认俱乐部的大致范围。
当优子抬起手,让人看到她指甲里的泥土时,许多公安都非常惊讶——优子才十八岁,她细心、胆大,又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报嗅觉。如果接受正常的警校教育,她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情报工作者。
“从密道里走出来,我听到钟声撞响……那是钟声还是风铃声?但是风铃的响声清脆而密集,那种钟声……接二连三地响起来,频率并不固定。在被保镖推入车里时,我又听到了一种奇怪的鸟的叫声。”
“停一下。”总负责人抬手。
守在门口的公安走进去,轻轻拍了拍优子的肩膀。
优子取下隔音耳机和眼罩,纯黑的眼睛里映着一豆光。
总负责人问:“你能分辨出那是哪种鸟类的叫声吗?”
优子摇头。
总负责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:“好了,暂停一下,好好休息吧。”
他转头对站在后边的公安说:“带一份鸟类叫声取样音频回来。”
柯南带着冲矢昴,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宫纪的家里。
虽然他已经猜到宫纪被带走是警方计划的一部分。可是当昨晚的闹剧落下帷幕,得知确切消息的那一刻,他整个人慢慢泡入一种急躁的、恐惧的情绪中。
他深夜从毛利事务所跑出来,恰巧撞上了沿着道路慢慢返回米花町的安室先生。
那一晚圆月隐于薄云之间,钴蓝的天空中隐约缀着几颗星星。天气看起来很好,安室透却像被大雨淋过,他的发梢淌着水,滴滴答答钻进领口里,更恐怖的是他的手指,那些细小的伤口像是被鱼的牙齿啃噬过,往外挤着粉色的血水,看上去像是在一秒一秒地溃烂。
虽然很不愿意去揣测,但是柯南的大脑下意识给出了让安室透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:他不受控制地呕吐过,反应剧烈到像是要把胃袋倒出来,他还在意识混乱间弄伤了自己。
这个浑身湿透的人身上沉沉压着一种暴怒却颓然的气息。他看到柯南,便低下头,神色变得温柔起来。
“你还要去医院吗?那里很危险。”他笑了笑,说:“快回家去吧,已经结束了。”
柯南后退一步——他被吓到了,安室透像是灵魂被砸碎,只余身体本能在说话。
柯南回忆起那一幕,恍恍惚惚地走进了宫纪的卧室。
“这个房间有人来过。”冲矢昴四下扫视了一眼,提醒心不在焉的小侦探。
“说不定是公安……”柯南不过脑子地回答。
“不,公安即使碰乱她的摆设,也会刻意复归原位。你看那一架书,他们高低错落不一,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凌乱的排列,而动过她房间的人显然性格随意,或者心浮气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