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晚的月亮如此皎洁,又大又圆,”少女捧着脸喟叹道,“像极了世子大人举世无双的脸。”
青铜杯:......
第八章
◎榴花照眼明◎
“宿主,趁现在殷至睡着了,你要不要找机会回重门宫,”因果担忧地说,“道具使用的时限是二十四时辰,二十四时辰过后,你的好感值便会真正意义上的归零,进入危险状态的痛苦你是知道的,我提议你在二十四时辰内回重门宫去见‘荼’。”
赵止并没有作声,因果知道宿主这是无声地拒绝了它,月色下,血雨打湿窗外的纸灯笼,赵止看得很入神,仿佛想从景观中推测出殷至的性情。
青铜杯半信半疑地盯着赵止,发现这长得过于好看的石榴小妖,似乎真的把天上的血月当成了他们家世子大人的脸,一看就是大半夜。
到最后,鬼眼珠都闭上眼睛打起瞌睡,赵止还站在窗边,发尾上的石榴坠微湿。
等赵止回过神时,已然是后半夜,几只萤火虫低飞,因果把重门宫中的情景化为图镜展现在赵止面前。
画面一铺展开,一只阴兽的面孔豁然印入眼帘,它匍匐在天花板上,敬畏而贪婪地看着‘荼’。
最近修仙界出了一件大事,便与这阴兽息息相关——修仙界有镇邪塔,塔分九层,层数越高,镇压的秽物便愈阴邪,被关押在第九层的,便是这人头兽体的阴兽。
当初镇压此阴兽,耗费众多修仙门派百名弟子数月心血,且伤亡惨重,如今已过百年,此阴兽却在半月前突发癫狂,以命闯阵,像是外界有什么致命的吸引,让阴兽不惜以命犯险。
断尾断头,阴兽九死一生逃出,引得修仙界哗然而惊,阴兽所到之处,人命翻滚,阴兽每吃一个人,兽头便会变成那个人的脸,众多修仙门派紧急集结,征召弟子寻阴兽踪迹,以绝人间惨案。
现如今匍匐在天花板上的阴兽大力地喘着鼻息,屋中随从众多,却无人发现。阴兽的头脸血肉模糊,早已分不清到底是属于重门宫哪位弟子的。
当阴兽显形时,便是它捕猎之时。
随从们躬身站立,脖子上突然一热,用手一摸,发现是一滴朱色的水珠,正怀疑是哪处漏漆色,还没抬起头,大滩的血水垂头而落,抬起头后,水井般大的眼珠子瞪着他们,偌大的天花板上都是阴兽的身躯。
“啊!”“啊啊!”尖叫声四起,一个个都在唤无名仙君救命,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跟随的无名君并没有半分灵力,但在此危急之时,却下意识地去祈求无名君的庇护,等喊出声,才想起来他们口中的仙君甚至都看不见阴兽到底在哪里,又纷纷仓皇地往门外跑。
人群慌乱的跑动中,‘荼’淡漠地站立在原处,他不紧不慢地放下笔,往虚空处看去。
他抬起双手,白绫被解下,慢慢露出从未在众人面前展露过的双眼。
隔着因果的图镜,赵止仿若和‘荼’对视上,难得怔然。
‘荼’的瞳色竟然是银色,那种近乎于透明的银,冰冷得让人看一眼就如同坠入潭中。
白绫落下,在‘荼’的手中逐渐成形,冰冻三尺而成剑,剑上有纯银色的条纹,沿着剑身蔓延到‘荼’的手背上,由是‘荼’的手背上也印起冰纹,看起来奇诡而神圣,此情此景,如同神佛图上的某个插画。
阴兽本能地后退三寸,立马又大声咆哮,因自己不明所以的退缩而愤怒,它巨大的身体震碎天花板,碎石飘飞,它张大人脸嘴,快速地往下俯冲。“砰”得好几声,房梁快速地往下塌陷。
在阴兽蓄势而发的那一刻,‘荼’的双眸悲悯地看向它扭曲的头颅,以剑为中心,整个天花板和地板之间迸发出大片的冰,如同烟花一样炸入阴兽的身体中,让阴兽的咆哮戛然而止在冰冻中。
‘荼’抬起手,将剑收入剑鞘中,手中的银纹逐渐消失,而半空中的冰如同一场盛大的哑剧,悄无声息地化为齑粉。
因果的图镜中,漫天的冰粒坠落,再没有阴兽和血肉的痕迹。
等重进益携弟子们匆忙赶来时,‘荼’已然重新系上白绫,在写剩下的字,重进益目瞪口呆,惊得立马携一众弟子朝‘荼’跪下,“仙君救我门宗于覆灭之中,吾等感激不尽。”
此句落下,因果阖上图镜,“‘荼’的神力竟然已经恢复了这么多,我担心过不了多久,就算没有重邹然的存在,‘荼’也许会自己想起他神的命途。”
赵止若有所思,眼前浮现适才‘荼’手背上银色的条纹。
在图境之外,重门宫之中,重进益对无名仙君千分感万分谢,恨不得当即举起长生牌位,将无名君供起来。
他派人用最好的灵石修缮无名君的书房,且呈上各式重门宫中的灵丹妙药和经书典籍。
殷勤之间,重进益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心中已久的疑问,“不知仙君是如何降伏阴兽的,贫道不才,竟然没有探出半分灵力。”
“并非灵力。”
无名君言简意赅,重进益嘴唇踌躇却也不敢多问,感慨道,“如果仙君是水灵根便好了,我那小女儿擅使水灵力,却停在筑基期已久,不知道她可有幸向仙君你讨教一番。”
“不是雷灵力?”‘荼’的视线隔着白绫看向重进益。
重进益恭敬地回答,“小女哪里懂什么雷灵力,修仙界中雷灵根本就少,能使雷灵力的单系雷灵根就更少了,几百年间也就出了一个天才,那就是成华门的少门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