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止闻言往左伸手,摘下石榴后收力,身体一个不稳,直直地往下栽去。
“小心!”重邹然连忙出剑,剑挑起地上的竹筐,把所有撒下的石榴都接住,而赵止则是满当当地坠入‘荼’的怀中。
她先是害怕地闭上双眼,但当她意识到这是‘荼’的怀抱后,便又睁开眼睛,她的腰身被‘荼’稳健地抱在怀中,两个人的体型差得极大,‘荼’仿若一只手就能把赵止完全罩入怀中。
赵止睁开的双眼和‘荼’对视上,嘴角突然浮现出劫后余生般的微笑,“幸好接住我的是你。”
‘荼’略有怔然地松开赵止,让她双脚落地,赵止的脑海中响起‘好感值+2’的提示音。
大师兄在一旁不应景地开口,“师妹,幸好你这石榴都被接住了,一个都没有碎。”
赵止抱起装满石榴的竹筐,“谢谢师兄。”
重邹然一时没适应师妹不再冷淡的语气,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,“不客气。”他看向竹筐,“师妹你摘这么多石榴回去干什么?”
“酿酒。”赵止回答。
“酿酒?”重邹然讶然,“我记得师妹你的体质不适宜喝酒。”
“不是酿给我自己喝的。”赵止说。
重邹然立马了然,看向赵止身后的‘荼’,“那便是酿给无名仙君的。”
“也不是,”赵止摇头,“给一位朋友...不,也不算是朋友,现在只能算是认识的人,反正有些人马上要走了,也喝不到。”说这句话的时候,少女的嘴唇微撅,像是在赌气。
‘荼’的视线透过白绫看向赵止,思绪不禁落在‘认识的人’这四个字后。
重邹然倒是没有多想,他瞧见远处的身影,抬起剑鞘打招呼,“秦姑娘来了。”
秦瑶池也是练剑而归,手上还提着剑,大汗淋漓,她见到‘荼’后,立马放下剑,行了一个恭敬到有些过度的礼。
“我们正聊到师妹要酿石榴酒。”重邹然指向竹筐里的石榴。
秦瑶池探头而望,不怎么感兴趣地收回视线,一板正经地客套道,“只可惜我们要走了,怕是喝不到师妹你酿的酒了。”
“你们也要出山?”赵止问。
“如今阴兽蹿动,精怪横行,”秦瑶池的手放在剑鞘上,“我和邹然兄准备出去历练的同时也能缓一缓这些动乱。”
秦瑶池突然停下话语,看向赵止过于如画的眉眼,“我讲这些师妹怕是要无聊了。”
赵止的手不安地扣了扣竹筐的边檐,她沉默地摇头,就在所有人都看向她的时候,赵止蓦然抬起头,像是终于做下一个艰难的决定,“我也要出山。”
“师妹,你身体不适,我们此次下山并不适合你一同去。”重邹然第一个出声反对,“你若是在重门宫中待闷了,可以让宫主送你回成化门中继续受教习。”
秦瑶池话不对题地开口,“我竟不知道赵止姑娘竟然在成化门中受过教习,那怎么还是筑基的实力?”
话至此,迟钝温和如大师兄也皱起眉,他转头对秦瑶池直言,“秦师兄,你少说些吧。”
听重邹然不叫自己秦姑娘,反而改叫秦师兄了,秦瑶池的脸色一僵,她嗓子里的声音梗在半途,上也不是,下也不是,她转头看向重邹然的侧脸,心中的气又顿时一猛,别过头不再说话。
“我又不一定同你们一起出去。”赵止把手缩到袖子里,眼睛觑向‘荼’,“白绫仙君,你也觉得我也应该待在重门宫中吗?”
‘荼’垂眸看她,“姑娘是自由身,自有自由处。”
重邹然无奈地摇了摇头,“如若师妹你下山历练,我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走的,我会把此事告知宫主,请命护送你。”
秦瑶池闻言猛然转头看向重邹然,一个欲言又止,脸色完全沉下,她把剑“啪”得插入剑鞘中,转身离去。
竹筐中传来响动声,一只雪白的毛团扎入石榴堆中,用鼻子嗅来嗅去。
赵止双眼一亮,嘴角浮起笑,“谁家的兔子成精了?”
重邹然有些愣地看向赵止嘴角的笑,他已然记不到上一次见到师妹笑是什么时候,要真的追溯起来,日子恐怕得往师妹去成化门受教习前数,不知道为什么,他最近总觉得师妹长得与从前似乎很不一样,但仔细观察的时候,却发现没什么不同。
重邹然收回眼,眼底的‘紫色记忆’又浅了一层,“这兔子看起来有些害怕。”
兔子像是注意到众人对它的注视,整个缩到石榴堆里,试图伪装成一块石头。
“胆子真小,着实可爱。”重邹然难得体会到童趣。
坐在‘荼’身旁的赵止却突然看向‘荼’,低声说,“有些东西看起来怯懦,可能心里都是阴暗的心思,一直在贪图别人的东西。”
少女是故意说给‘荼’听的,因为这话只有‘荼’能听懂,‘荼’闻言后,转头看向赵止,“也许正是因为怯懦,才生阴暗,如果有人指正,便还能迷途知返。”
重邹然没明白他们的话,自我理解地开口,“确实,你看这兔子,如果它被人抱着,就能不这么害怕了。”
赵止继续看‘荼’,不经意地喟叹道,“那也看那人愿不愿意抱着啊。”
就在此时,一直装石头的兔子实在忍不住,它“扑通”得从竹筐里跳出来,寻着一处看起来最软最安全的地方跳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