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昭海难掩嘲弄。
要真是护士,医院怎么可能认不出?
怕不是扮成护士,在那儿守着的劫匪同伙。他们这一不注意,就着了劫匪的道了。
齐昭海的压迫感太强,那些警员顶着队长散发的低气压,头不敢抬,一点大气也不敢出,被吓得浑身冒了一层冷汗。他们最初接这个活时,原以为比较轻松,便放下了些警戒心,谁曾想,还能出这种乱子。
“尤文雯知道,这项链被动过手脚吗?”齐昭海问。
“应当是不知道的。”
警员自知犯错,不敢抬头,更不敢对上他分外凌厉的目光:“尤文雯很喜欢这条项链,不管做什么都要戴着,晚上睡觉还把项链压在枕头底下,就怕不小心弄丢。她知道里面有监听器和定位器后,整个人都懵了。”
劫匪早把她的喜好,研究得明明白白。
给尤文雯挑选起礼物来,他就像是手里拿了份标准答案,把尤文雯的喜爱之处拿捏得死死的。
一击即中。
本就是符合自身喜好的物品,又以为是父母送来的,毫不起疑,尤文雯要是不对此视若珍宝,那才奇怪。
劫匪只要保证,这东西能到得了尤文雯手里,她就不可能不将其放在身边——
脖子上,病房里,盒子里……
没人会注意一条项链。
由于警方不会随意让一个普通人,知道太多案件机密,就算那个人是本案的受害者,这个窃听器最大的用途,其实在于打来警局的那通电话。
在打那通至关重要的电话的途中,狐眼劫匪能够事无巨细地听到警方这里的反应,这大大方便了他们对警方的掌控和误导。
诡计多端,防不胜防。
齐昭海不由得掐了下眉心。然后,他换了个思考的角度:“这条项链这么独特,卖它的店应该不多吧?”
“当然。整个云程市,就只有一家卖这款项链的实体店。实体店的地址,离那辆黑色别克的丢车地不远。”樊甜恬对首饰这一类比较熟悉,调查起信息来,有如行云流水,顺畅而迅速:
“从网店购买的概率,基本可以排除。因为售卖它的,仅有那一家旗舰店,位置太远,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送来。”
鉴于尤文雯的喜好,只有狐眼劫匪最熟悉。挑礼物这件事,狐眼劫匪不太方便假手他人。
他一定会亲自去。
很好。
齐昭海想。
这下子,第二个点也确定下来了。
齐昭海再次拔掉笔盖,在地图上圈出一笔。只差最后一个地点,他们就能完全锁定狐眼劫匪居住的区域了。
.
这场会议开完,新的消息也随之而来。
“那个小孩恢复得差不多,可以配合你们的人做笔录了。”主治医生特地从医院打来电话,告诫齐昭海:“但是,他过程中一旦有排斥的反应,你们必须停下来。记住,他还是个孩子。”
这个孩子,是三起惨烈的抢劫案里,唯一的幸存者。
这帮劫匪手段凶残暴虐,按照当时那架势,要不是警方提早抵达,他绝对也要命丧现场。
小男孩显然也知道救他的是谁。经历过这场噩梦般的血案,他害怕极了,对谁都有些畏惧,唯独对樊甜恬这个救他的人,态度特别亲近,非要搂着樊甜恬的手臂,才肯张口说话。
怯生生的态度,着实让人心疼。
给这个孩子做笔录非常顺利,无论问什么,都有问必答。哪怕实在是被这些问题勾起伤心事了,他也只会憋着嘴,偷偷抹眼泪。
只是,做笔录的工作刚进行到一半,齐昭海的手机就有电话打进来。
他只得暂停笔录。
齐昭海先把电话铃摁静音,直到走到病房门外,才接起电话。
这个电话,是简尧打来的:“监听和定位器失效了,劫匪那边马上会知道,我担心他们知道以后,有可能对尤文雯不利。”
如果留下尤文雯,只是为了窃听警方。
那她已然无用。
“尤文雯啊,劫匪留下她的用处不止如此,暂时还不至于那么快放弃她。”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,齐昭海有意压低声音分贝,沉声说道:“我猜,他之后应该还会再约尤文雯见面。你既然担心断开监听器和定位仪会打草惊蛇,那就给它们连接回去,咱们来个将计就计。”
齐昭海虽然走得足够快,但忘了病房门闭合的速度会比较慢些。于是,“尤文雯”这个名字,不慎通过尚未全然合拢的门缝,被传进了病房里。
小孩耳力好,听见了。
等齐昭海打完电话回来后,他发现,这小孩竟是睁着一双眼睛,一瞬不眨地盯着他。
“怎么啦?”齐昭海逗他:“觉得哥哥长得太帅了,看得挪不开眼?”
樊甜恬:“……”
队长太不要脸怎么办?在线等,挺急的。
“这个小孩刚刚跟我说,他好像听过尤文雯的名字。要不是他在劫匪洗劫银行的时候听说的,就是他认得尤文雯。”樊甜恬捂住脸,非常不情愿承认,自己有这么一个队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