炎奴十分渴望，能肆意开关或者说控制自己的特性，譬如用适应过的武器划开自己，但事实证明，他现在做不到。
    公羽了然道：“我理解你的特性了，任何他人的力量，都能化为己有，优先控制，但并不会改变它的性质，乃是无视原理的强行归属。”
    “这紫霄神雷，既是你的，也是天道的。所以它的应劫范围，在天道怨气圈定的范围上，加入了你的怨气。”
    “如果你认为所有顺天者都该挨劈，那么填杀劫的范围就是‘所有顺天者加所有逆天者’。”
    “这基本就是任何人了！”
    “不，有一个例外，那就是你自己。”
    “这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能量无法伤害你，而是必应之劫压根不会锁定拥有者，如同它不会弹到天道头上去一样。”
    炎奴知道公羽说的没错。
    收纳的能量，虽说由他控制，但依旧保留对原主人的认证。譬如别人的本源，没有任何变质。
    还有当初给妙寒、半云的真气，如果单从结构原理上来看，反而跟他没有一丁点关系。
    如今紫霄神雷也是如此，适应之后，天道怨气圈定的范围，依旧存在。
    “绝对特性就是这样，一切以机制优先，哪怕是唯心判定，那也是机制决定的。”公羽淡笑着。
    炎奴眉头微挑，很少碰到有人对特性认知如此清晰。
    哪怕天道，也只是个单纯的‘考量对象’。无视所有常识，对特性只谈机制，进行绝对的推演。
    能这么快看穿自己特性的种种细节的，之前也就魔道的赵雨等人，以及妙寒了。
    如今公羽也是如此，显然见识过不少奇物。
    “嘿，说的没错呢……”
    “但既然是谁近就弹谁，那天道也帮不了你了。”
    炎奴一个闪身，出现在公羽说话的位置，手指戳在自己的太阳穴。
    霎时间，一道紫电迸发！
    既然他无法决定必应之劫弹谁，就说明天道也不能决定，是纯粹的怨气就近原则。
    此刻炎奴第一段，直接劈自己，那最近的公羽，无论其是不是虚化，肯定都能劈到！
    “是么……”
    公羽距离太近，已经来不及用棋盘格挡，但是他淡淡一笑，变成了一颗棋子。
    “轰！”
    炎奴只见电光弹到空处，凭空炸出一颗白色小棋子。
    那棋子丝毫无损，而电光又一弹，射向大地，又轰杀一片士兵。
    秃发军队有点崩溃了，炎奴一直在往他们这边靠，神仙打架，他们被波及。
    再加上鲁山七友死得只剩两个逃窜掉，天上此刻只能看得到一个炎奴。
    一时间秃发大军连连后撤，士气跌落谷底。
    常鼎文以为炎奴赢了，毕竟谁也看不到公羽，又见炎奴雷击秃发军队，当即亢奋地振臂高呼：“杀贼！”
    大军推进，纵马冲锋。
    炎奴见底下交战起来，不好再用神雷。
    他目光锁定白色棋子，知道公羽肯定没死，不然紫霄神雷不会弹第三段。
    “哈！”炎奴目放金光，瞬间笼罩棋子，将其抓住。
    然而棋子，好像具有不可阻挡般的效果，强势地撞碎金光落到了棋盘上。
    炎奴头一歪，当即追上去抓那棋盘。
    这时，棋子忽然变成一人，此人玉冠华服，广袖飘飘，腰间佩剑。
    “竟然是变成了棋子，那棋盘坚不可摧，难道说这棋子也是？”炎奴急速神行。
    可他还是晚了一步，公羽现身的瞬间，身上又闪过玄色，化为无形，连带着棋盘也看不见了。
    一切熟练而迅疾，炎奴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。
    “唰！”
    炎奴如流星般轰到此处，扑了空，连忙再次以神雷轰击自己，可这回没有弹向空处，而是在人群里炸开。
    “拉远距离了吗？”
    炎奴皱眉，这正立无影神通着实无赖。
    “姜炎，你真的今年十五吗？”天空四面八方都传来声音，让人分不清来处。
    炎奴左顾右盼：“快十六了。”
    “哦？你是正月生的啊……”
    “对啊。”炎奴很诚实。
    公羽又问：“哪一天？”
    “你问这些干什么？别藏头遮尾的，可敢与我一战！”炎奴大喝。
    接着漫天都传来笑声：“不敢不敢，在下非你对手，奉师门之名封印你，事不成自当归去。”
    “啊？”炎奴歪头，倒也习惯了，打不赢肯定就跑咯，玉河真人也是封印不成，一个金光遁逃。
    “你回去带话！让你们这帮仙宗的人，别来挡我！”
    “这秃发氏，我灭定了。”
    公羽的声音回荡：“你要灭秃发氏，灭就是了，一群蛮夷乱我华夏，若非天意，吾早想灭之。”
    “你不是来帮秃发氏的啊？”炎奴惊奇。
    公羽笑道：“我只是借秃发天命，想要封印你，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？不过，你灭了他们之后，大势悖逆，局面就不同了。”
    “天道定会拉无数强者入局，要知道六大仙宗，除了我蓬莱，其他都是当年随光武帝发家的，还有许多门派也是由此崛起。”
    “你逆天越狠，敌人越多。”
    炎奴嘴角一咧，好家伙，五个仙宗，外加众多门派，都是光武帝时期混起来的。
    这就是顺天者昌啊，天知道当初发了多少好处。
    “好，我等你们！”炎奴无惧道。
    公羽淡淡说：“别算上我，我支持你横扫天下。”
    “咦？你要帮我？”炎奴好奇道。
    公羽嘴角上扬：“我可不敢帮你，我只能保证，我不阻止你，而只要我还在，蓬莱仙宗也就不会有人管你。”
    “当然，别的门派我就管不着了。”
    炎奴一乐，之前他闹大，仙宗一定会来人抓他，现在终于有一家说不管他了。
    “可以，你们蓬莱挺懂事的。”炎奴扛着枪，笑道：“不跟你说了，我要去灭秃发氏了。”
    他咻得一下落到地上，朝着大军爆吼：“不要命的来挡我！”
    说着就往城里冲。
    此话一出，底下秃发军队士气大崩，顿时七万人被三千人追着杀。
    要知道，天上公羽和炎奴的对话，他们也都听到了。
    秃发氏一边的人，心态瞬间爆炸。
    而为了让炎奴分不清位置，声音是回荡于四面八方的，传播到极远。
    秃发残灭也听到了，回头冷啐一声：“瞧不起我么……可我就是有天命，等着吧，总有一日要仙人都来助我。”
    他不知道公羽什么想法，但知道真正的高人，还都瞧不起现在帮助胡蛮的那点‘红利’。
    唯有天命者越无法靠自己崛起，天道才会越帮忙，到时候功德等好处就会越多，继而才会吸引强大的修仙者无视他的胡蛮身份，进行站队。
    “亚克、五弟，我们走！”
    敌人还在城外，秃发残灭就已经出城，毫不留恋地逃离。
    五殿下很不甘心：“基业就这样放弃了？城中还有几千族人……”
    “族人都救不了了，今日秃发氏亡了，从此我们三兄弟相依为命了。”秃发残灭坚决道。
    “什么！”五殿下脸色难看，没想到三万多人的族群，到了今天，就要死的只剩三个人逃跑吗？其他人全抛弃了？
    他激动道：“二哥！二哥！我们有天命啊，我们拼死一战，会有奇迹啊。”
    “如果在逆天者面前，真有无尽的奇迹，那父亲就不会死了。老五，老六，我就剩你们两个家人了，我们三兄弟活着，比什么都重要。”秃发残灭紧紧拽着二人的手，极为动情道。
    亚克非常感动：“嗯！二哥……我们回老家，你和五哥找百戎姑娘通婚，咱们氏族可以重建。”
    他没想到秃发残灭真的会听他的，虽然这代价太大，但家人愿意急流勇退，也许是最好的结果。
    世间有百戎，代指无数胡蛮部落，五大蛮族只是其中五个获得了天命的。
    秃发氏是父系部落，本来就与多部落通婚，只要跑到塞外，总能找到一处安身立命之地。
    怎料秃发残灭话锋一转，却说道：“不，我们不回老家，去冀州与晋人通婚。”
    “什么？”两人一愣。
    秃发残灭目光坚毅：“以后只有家族，没有氏族，我们改名换姓，融入到晋人中去。”
    这个决定，让亚克都惊骇了。
    五殿下更是气得爆炸，放弃族人不说，还要放弃氏族图腾，放弃文化，放弃姓氏？那不就彻底亡了吗！
    “二哥！你疯了！”五殿下恶狠狠地盯着秃发残灭，猛然间拔出剑来！
    惊世武者的气势爆发，亚克大惊，急忙纵马横在两人之间。
    秃发残灭深深地看五殿下一眼：“我们是兄弟，你要对我拔剑吗？”
    “我秃发氏可不是晋人那样的莺燕犬羊，纵使要亡，也得战死，铁骑狂歌，马革裹尸！岂能背弃氏族，苟活于世！”五殿下傲然道。
    “那就别说中原话……”秃发残灭淡淡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