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，也听不出什么意思，“不用，拿得动。”
    小锦鲤被徐持牵着，走进了电梯。
    他微微偏着脑袋，去看徐持的表情，徐持已经掩下心中的波澜，神情淡定，任由他打量。
    叮的一声，电梯门打开。
    小锦鲤没看出徐持的意思，颇为郁闷。
    而徐持仅仅是握紧了他的手，步履成风往外走。
    整栋楼都是单人病房。
    这里极其安静，没有什么外人打扰，徐持开门前在窗户看了眼，发现老头子没有睡觉，就好像专门在等着他们一样。
    徐持敛了敛心神，这才打开门。
    病房里有浓重的中药味，苦涩沁肺。
    徐爷爷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，果真像是徐持先前说的那样，瘦得几乎皮包骨。
    但饶是这样，老人家的眼神仍然是亮的，他已经没有力气起来拉小辈的手了，只能躺在床上看着心心念念的两位小辈前来看自己，眼梢苍老，声音虚弱，“可算来啦。”
    徐持将果篮和鲜花放在一旁，身侧紧紧牵着小锦鲤的手。
    徐爷爷看在眼里，欣慰中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忧虑，他还是笑了，轻轻说：“你们真在一起啦？我就说，你们两个都这么优秀，谈朋友不是正合适。”
    他又咳嗽两声，絮絮叨叨又很多想说的，“之前听你妈妈说，你知道这事还发了好大的脾气，别怪爷爷，爷爷上了年纪，有些想法跟不上你们年轻人，还有小声，你……”
    “行了，少说两句吧。”徐持突然打断。
    徐爷爷一顿，却不见被冒犯的气恼，仍然笑着看徐持。
    徐持别开眼，正要说什么，忽然感觉右手沉了沉。
    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眼。
    病房内灯光通明，少年人拉着他的手扯了扯，眉眼晕染着冷白的光，精致昳丽，他想告诉徐持，不要这么和老人讲话。
    徐持表情还是臭的，见状还是稍微克制了下。
    他回过头，看着徐爷爷，淡淡道：“讲这么多做什么，事情都过去了，我现在跟他很恩爱，我们确实合适，你也可以放心了。”
    小锦鲤也跟着看徐爷爷，软软点头配合，“对的，我……我很喜欢他。”
    徐持没忍住看了他一眼。
    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场面话，可能离了病房，他手心紧紧抓住的这只手就会消失，但是此时此刻，他仍然不可避免为这句场面话而心动。
    明明只是一见钟情。
    明明没有日久生情的基础。
    但是他为什么还是这么喜欢，这么想要？徐持目光垂了下，紧紧牵着这只手。
    没有为什么，答案就在他的手心。
    “这样就好，这样就好。”徐爷爷很高兴，两个小辈是他撮合到一起的，他也曾在病床辗转忧心自己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，好在他死去的老友保佑，两个小辈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
    徐爷爷慈爱地看着他们，让徐持给小声削个苹果吃。
    徐持有点不大乐意放开手，但也不好忤逆老人的心意，他只好去洗手间洗净手拿了水果刀，坐在病床边垂着目光给苹果削皮。
    病房内很安静，难得一片祥和静谧。
    徐爷爷闲着没事，询问小锦鲤这些年来的生活趣事，有没有在学校拿什么奖。
    上了年纪的长辈就爱问这些，徐持以前可谓是听了就走，烦得很。
    但是此刻，他一面削着苹果皮，另一面却提起了心神，注意着两人的谈话内容。
    他想知道小锦鲤有没有前任。
    他知道老头子会问的。
    没多久，徐爷爷果然问起这个问题：“那小声有没有早恋过呀？”
    小锦鲤认真摇头，雪白的脸在灯光下毫无瑕疵，声音软软，“没有的。”
    他和莱洛不是早恋。
    “徐持这孩子也是。”徐爷爷说，“从小到大没见他对谁感兴趣过，一直单到现在，这么看来你们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”
    他说着，病气苍老的面容都好像一下年轻十岁，“真好啊，我还想活到你们举办婚礼的时候。”
    徐持虽然心底在暗爽，但还真怕老头子当即拍案叫他们明天就结婚，于是赶紧开口，打断了话题说：“苹果削好了，吃吧。”
    小锦鲤回神，接过徐持手里的苹果，乖乖说了句谢谢。
    徐持微顿，看着他的眼睛嗯了声。
    他倒是不介意明天就结婚。
    只是时间太仓促，什么都来不及准备，他们的感情问题还没有挑明讲，就算再过三个月时间可能都不够。
    另一方面，也是怕锦声听到这些会觉得无所适从，或者是……觉得冒犯。
    徐持止住心底这些有的没的幻想。
    他看了眼老头子打的药，快见底了，于是按了病床上的按钮，通知护士来换药。
    没多久，护士进来换好了药。
    徐持看时间差不多了，也准备带着小锦鲤离开。
    “这么快走啊。”徐爷爷意犹未尽，遗憾时间过得太快了，“明天也来好不好？我老头子一个人太孤单了。”
    他的两条枯瘦的手臂落在被单外，斑驳苍老的手上插着针管，声音虚弱，再可怜不过。
    徐持皱眉，还在那想着小锦鲤得上课，哪有那么多时间，身旁的小心软鬼就已经义不容辞开了口：“好吧爷爷，明天我们也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