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脉斗剑之后,王崇在毒龙寺也算是站稳了脚跟。
他知道天音子有心问鼎三代掌教之位,自己是个障碍,做事就颇谨慎,除了修行之外,几乎不怎么跟人走动。
过了年关,又是一年新气象。
王崇修习十二兽形诀,进境极快,出了正月,已然真气凝练,突破了抱元之境,晋升守真的层次。
抱元之境,真气就能稳固根脚,不为天地元气同化。
守真之境,要守住真意,更进一步接触天地元气潮汐。
也是七二炼形诀与众不同,在炼气和胎元境界,还要洗髓易筋,淬炼骨骼,故而要比其他法门,进境慢上一些。
燕北人和尚文礼改修飞火击雷大法,两人本来就是先天武者,二次突破这一层境界,虽然所修的飞火击雷大法,远不如七二炼形术,但修为进步迅猛,竟也不输给王崇,此时也已经先后突破胎元。
王崇抱元、守真!
凡俗世人根本无从感应的元气潮汐,掀起一个接一个的“惊涛骇浪”。亏得王崇已经突破至守真之境,纵然天地元气潮汐,扑击得他的真气动荡不休,仍旧稳如磐石。
在天地元气潮汐中,他的真气化为一条白蛇,不住的吞纳,把六牙龙象,龙甲玄龟,白骨灵鹫,翻天灵豹,九霄白鹤护持在身躯之下。
天地元气潮汐中,世界非有上下,而是分了无数的层次。
王崇在胎元之境,所能感应到的只有最浅近层次,肉身不复存在,只有本我意识和一身真气。
胎元之境,就是要在天地元气潮汐中,淬炼一身真气,直至把真气修炼的圆融无暇,才能以秘法“褪凡身,炼罡脉”,成就天罡之境。
王崇在天地元气潮之中,真气所化灵蛇,不住的吐纳,越发灵动。
他心头守住一点真意,借助天地元气潮汐,反复打磨自身真气,渐渐物我两忘。
约略数个时辰之后,王崇渐渐感觉,自身已经接近了极限,这才清喝一声,真气所化六相溃散,收入经脉之中,退出了修行。
王崇才睁开眼,就听得身边有一个极熟悉的声音,说道:“惊羽徒儿果然用功,就连为师也未料到,你居然已经突破了守真之境。”
王崇急忙下拜,见过了师父令苏尔。
他来毒龙寺已经甚久,但前后相加,也就跟令苏尔小处了数日,得授了半套十二兽形诀。
其余时间令苏尔都在闭关,他也见不着自家师父。
令苏尔颇为欣慰,手抚自家徒儿顶门,笑呵呵的说道:“为师侥幸突破,如今已经证就真人,又见到你如此努力,勇猛精进,十分欣喜。”
王崇偷眼瞧了自家师父,忽然又想起来,被化为道孽的红叶禅师,不知怎么,忽然就有些说不出来的忐忑。
他做出乖巧模样,也不说话,令苏尔抚摸了他顶门几下,就说道:“我先传你十二兽形诀剩下的六路拳法,待得你拳法学全,就要下山去了。你可知道,为何为师要你下山去做二十年乞儿?”
王崇摇头说道:“弟子不知。”
令苏尔叹息一声,先挥手,用法术封禁了洞府,这才对王崇说道:“有些话,为师也不瞒你。”
“你师祖乃是天纵奇才,本来出门佛门,但却觉得佛门心法,有无数违背常伦之处,这才另寻道法真传,想要补足佛门真经。”
“他苦修数十年,创下了《大须弥尊胜佛王经》,本来以为尽善尽美,却发现此法只能修至阳真。若想突破境界,就要被天道同化,这才知道所创法门根基有缺。”
王崇忍不住肚内吐槽了一句:“我大师伯就是被这部真经坑了,如今化为道孽,在通天殿里苦捱吧!”
令苏尔又复说道:“你师祖痛定思痛,又复创出了大弥陀斩天魔剑经,仍旧重蹈覆辙,去了佛门心法,改为斩天魔剑经,还是无法突破阳真。”
“他老人家这才发现,自己虽然佛道双修,却哪一路都不算正宗,所创的修行法门,颇有大缺陷,无望进军太乙之境。”
王崇想起来毒龙所说的话来,心中就是微微一颤。
令苏尔见徒弟脸色如土,莞尔一笑,说道:“你也不须担忧,纵然你天资不俗,又肯努力,想要修炼到阳真,也得几百年。而且……”
王崇急忙问道:“什么?”
令苏尔笑了一笑,说道:“你师祖和大师伯,二师伯,以及你师父我,知道本门心法缺憾之后,一起联手重新推演道法。历经九十年苦苦参研,创出了天符书和周天道印,这两门秘法,不但高妙更胜大须弥尊胜佛王经和斩天魔剑经,且弥补了本门心法的缺憾。只是须得历经滚滚红尘,世情百态,磨砺心性,方能修行有成,此便是本门弟子,须做二十年乞儿规矩的由来。”
王崇略略迟疑,问道:“弟子听闻,几位师兄都不曾做乞儿,可是……”
令苏尔一笑,答道:“本门三代弟子,有十一人,也不是都得了真传。得有真传的几位,早就修行了大须弥尊胜佛王经和斩天魔剑经。想要修行老祖新创的天符书和周天道印,须得毁去一身功力,从头来过,也并不是谁都愿意毁去一身苦苦修炼的功力。
“故而……只有两人二师兄徐伯牙,一个是你八师兄赵剑龙,愿意毁去原本功力,重头修行。他们如今不在毒龙寺,便是因为此种缘故。”
“本来你七师兄清月也有机会,只是他不舍一身功力,选了去红叶寺清修。”
令苏尔深深的望了王崇一眼,说道:“你愿意去做二十年乞儿,便是本门第三位真传!若是不愿,也可以得传大须弥尊胜佛王经和斩天魔剑经,仍旧可以修至阳真级数。”
王崇深深沉思,忍不住肚内问了演天珠一句:“你不是说,我这个师父得有三家真传吗?为何现在却变成了坑货?毒龙寺一脉的道法,实在太不靠谱。”
演天珠并无反应,王崇也不指望它有反应,只是略略思忖,就慨然答道:“弟子既然答应去做二十年乞儿,就不会反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