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泽睡眼惺忪,翻过身强行撑开眼皮看他,“那是并发症。”
江行起正好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,很软,又说:“不按时吃饭。”
宋泽拿开他的手,转为十指相扣:“这你也知道。”
“我又不是傻子。”任由手指纠缠一会儿后,江行起抽出手:“那我先去玩了,大概十点再回来找你。”
宋泽闭上眼睛,下一秒就可以再进入睡眠的模样,嘴上却还记得:“亲我。”
江行起依他所言,在他额头上亲了亲,而后起身离开。
睡到九点之后,其实宋泽仍旧觉得不够,但必须起床。他洗漱修整完毕,又在酒店吃完早餐,正好江行起来接他。
两人坐着去雪山山顶的单程缆车,期间他无法张望四周,便又靠着江行起睡了一会儿,到达之后,宋泽去洗手间洗脸清醒。出来时江行起正在和一个穿着飞行服的白人女性聊天,看得出来聊得还不错,大概是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,只是他们说德语,宋泽听不懂。
察觉到他靠近时,江行起把宋泽就把搂过来,改说英文介绍:“这是我男朋友。”
接下来便没再说什么了,变为宋泽和对方的寒暄,他知道面前这位是滑翔伞教练,她说自己还要带人便告辞离开。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从今天吃完早餐后再见到江行起,宋泽便觉得他有些不同。倒也不是很大的变化,更不明显,但他就是觉得不同,非要说的话……似乎是放空了?更兴奋了?
总之太过微妙,难以言明,他只能问:“你们之前在聊什么?”
“她问我是不是在考证。”江行起说:“我们以前算认识。”
“什么证?”
“滑翔伞里的一个证书,喜欢就考了。”
宋泽想,那我也要考。
不是玩笑,他真的打算去考,虽然他恐高,不过江行起似乎还不知道这一点。所以宋泽说:“那我们也去,你可以带我吗?”
答案当然是可以,准备设备时,宋泽想到一会儿真正上空后,自己的恐惧一定会一览无余……扫视一圈,他问江行起:“上面光线会很刺眼吗?”
今天依旧是个晴朗的好天气。
“要不要戴个墨镜?”江行起问他。
很好,墨镜大到把他半张脸都遮住,这样总不能再看出什么来了吧。
起飞很顺利,这座雪山海拔高四千多米,想必可以将周围景观尽收眼底,在空中畅享这样的自由闲适。
但实际上,自双脚离地的那一刻宋泽便不自觉发抖,又被他自己强行忍下,紧捏住手不让自己抖。
周围连绵的、或凸起的白色山脉、凹陷的白色山谷都和他没关系,头顶的蔚蓝晴空、远处灰白山地上的散落成片的绿色植被也和他没有关系。宋泽腿脚发软,头脑也不受控地发晕。
其实没有任何失重感,借助气流飞起,他们就好像在空中飘浮一样,鸟也不过如此,对比来说还要消耗很多能量……只是他无法想象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,更无法往周遭看一眼。
因为想要自己镇静,又在压制恐惧和生理反应,他的态度堪称平淡。身后的人便问他:“是不是太没意思了?”
……太有意思了,他为什么会觉得这没意思?他是刚从天上跳下来才会这么想吧!
宋泽勉强挤出一个“嗯”字,却因为在几千米的高空之上,声音都失真,叫人完全听不出语气里的颤抖来——这种乌龙的结果就是,很快,江行起带着他在空中摇了一个大来回。
宋泽:“……”
宋泽:“!!救命!!!!!”
恐惧随着在空中的不定感快速袭来,几乎将他整个人湮没,宋泽觉得自己在这一刻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,再也无法顾及什么“克服”,直白地喧喊出本能的求救。
好在那样的不定感在他开口后的两秒便被立刻收回,一切变为常态。江行起显然对此始料未及:“你害怕?”
宋泽心跳都还未平息,仿佛飙到峰值,哪里还有反应力去回答他的话,全身上下只能发颤,一个字都说不出口。
“别怕。”江行起很快接受这些信息,并安抚他:“没事,我们马上下去,不怕……”
他语调柔和,说话间已经取消了原定的大致路线,凭技巧控制滑翔伞下降,带着宋泽向宽阔的降落点靠拢。
真正落地的一刻,双脚触到草坪。设备都还没来得及摘下来,宋泽便反身扑到江行起身上。
他无助极了,死死抱住对方寻求依靠,但身体仍然不受控,后怕地颤抖着。江行起本就在他身后,又被这样突然的动作一扑,后背倒在草地上哭笑不得。
他伸手安抚宋泽,说着“不怕,已经落地了。”
又拍拍他的背脊,将对方也拢入怀中,渐渐,宋泽的恐惧反应终于有所平息,身体缓慢地恢复力气。再依偎一会儿后,宋泽说:“对不起。”
“嗯?”江行起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。
宋泽仰起脸,面色被吓得苍白,还是一字一句说:“我应该告诉你。”
“是我没察觉到。”还带他来海拔这么高的地方滑雪、飞行。
“我又没告诉你。”宋泽却摇头,没让谈话变成两个人的互相致歉,他说:“对喜欢的人要坦诚。”
他会毫无隐瞒地对待venus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