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二说完,看在钱的份儿上自以为好意的道:“看你们俩这干吧枯瘦的模样,还是别去送死了,今儿在这凑合一晚上,明儿个赶紧各找各妈去吧。”
他说完扭头走了。
纪满月突然手轻轻一抖,一根牛毛一样细的金针,正钉进小二后脖子面,他全无察觉。
满月叫住他:“劳烦小哥,一会儿送点吃的过来。”
我好帮你把针下了,纪满月想着,嘴角勾起一抹坏笑。
又换来对方一个爱答不理的翻白。
司慎言冷眼旁观,闹不明白这人的小脾气中有多少是因为跟自己冷战一天闹出来的。
只觉得他闹起来捉弄人跟小孩儿似的,有点可爱。
“为何戏弄他?”
纪满月道:“谁让他对我爱答不理的,爷吃多了撑的,惯他这莫名其妙的毛病?”
司慎言脖子后面倏然不得劲了:这……确定不是指桑骂槐吗?
无奈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尊主之前派弟兄来打过前站,不知道失踪的事?”
司慎言道:“这事儿确实第一次听说。”
“那……到底是谁千方百计引咱们前来?”
司慎言垂下眼睛,灯火闪烁如星辉,被他敛入眸子:“也许是有人觉得是我害死了陈庭,想给他报仇。但……事情似乎还涉及朝堂……”
客栈外,有一树紫薇,这时正好开花。
满月推开窗子,窗边的枝丫迫不及待的探过来,将可爱的白色小花送到公子眼前。
纪公子成花之美,摘下淡香的娇花,掷进热茶里。他看那花朵浮于水面,出神片刻,才沉吟道:“其实……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。无论对方目的是什么,能这般算计的,必不是无名小卒,他日日泡在这鸟……”想说鸟不拉屎,旋即想起司慎言和陈庭是拜过把子的交情,尴尬的把后半句话咽回去,“日日泡在这废弃之所,就不干别的吗?”
待兔必须要有人守株才行。
司慎言无声的笑了笑,赞叹纪满月一如既往的敏锐:“还记得繁花府鼠疫爆发前夜,你问我,暗中做了什么准备?”
是有这么回事,当时司慎言卖了个关子。纪满月喝着茶,听他说,不注意将淡白色的花朵也喝进嘴里,索性一起嚼嚼咽了。
司慎言继续道:“我知道有人刻意想引咱们过来,第一时间让紫元带人来探,但是……这必经之地没有暗哨,”他舔了舔嘴唇,“山上也没人。”
“会不会是琉也提及的二堂的人?”满月问道,“尊主……紫元确实没问题吗?”
司慎言一愣,即刻明白他的意思:“是不是二堂不知道,但紫元可以信任。”
二人同时陷入沉默。
既然紫元确实可靠,那么这般结果,原因有二:一是对方不需要在场,就能达到目的;二是还有紫元没发现的地方。
既然捋不出头绪,就只能见招拆招。
满月半依在窗边,看着半碗茶水出神,全没防备,突然余光见黑影一晃,回神时杯子已经被司慎言接过去了。
司阁主嘴角勾出点笑意,看茶杯里还半浮着的小花:“香吗?”
满月心思还没转过来,也不知他是问茶还是花,只是顺着道:“唔……没什么太重的味道。”
司慎言挑起眉毛,无言的表达了质疑。随手把杯子放一边,手掠过满月耳侧,去够窗外的花:“是吗……”
说着,捻了两朵紫薇细嗅,放在嘴里。
极近的距离,司慎言展臂的动作让满月心思一顿,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对方的情趣,还来不及应对,那人就凑上来贴在他唇边轻声道:“不香吗?你再尝尝。”
沁香的浅吻,比什么话都好用,瞬间驱散了一天的阴霾。满月将手笼在司慎言的腰侧,微合的眸子染出笑意。
司慎言舌尖擎着花朵,扫过心上人的上颌,换回他心上人一阵令人悸动的战栗。
浅尝辄止也让二人乱了气息,满月笑看着司慎言:“确实比刚才香。”
对方在他耳边,得意又腻歪歪的轻轻笑出声。
正待再吻上去,那臭脸的小二送饭来了。
不合时宜。
让满月多少有点自绊自脚的一言难尽。
二人饭后闲聊几句。
纪满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把别扭说开。结果,整日骑马乏累已经挂了相,司慎言大约是看出来了,没再招他,又如和尚念经一般讲述与陈庭的闲杂小事,催眠效果奇佳。
满月半倚在床头,出师未捷,自己先睡着了。
司慎言听他呼吸沉下来,悄悄帮他掩好被子,吹熄了烛火,在窗边的美人榻上躺下。但他太高了,脚悬空在床榻外面,索性翻身,真作一副屈膝侧卧的美人姿势。
透过窗外花影,正好能看见天上满月皎洁。他天马行空又放恣的想:何时能揽明月入怀,一枕春风。
第二天一早,一夜安睡的“明月”不知道司慎言文艺又流氓的心思,睡醒觉得精神不错,再看见店小二歪着脖子的模样,心情也很不错了。
二人还有正事,用过早点不多耽误,刚出房门,就听见一楼吵吵起来了。
有人提息丹田,说话声特别大。
那人很年轻,衣着打扮比满月二人不知江湖了多少倍:“本公子只问你如何进山去,你要么不说,要么痛痛快快说,从昨日开始,摆一副死了妈/的哭丧脸,给谁看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