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盏狠狠地摔碎了手机!
恨不得立刻冲进厨房拿起菜刀,捅死那个蹲守在门外的“偷窥者”,把ta的肠子扯出来,眼睛挖出来,舌头捣成一摊血泥。
自我拉扯了几秒,她又泄下气来,弯下腰趴在地上,泪珠如断了线般往下掉。
——她不敢。
数不清的双眼在等待她的崩溃,那个“黑粉”正候在门外举着手机,开着录制,阴险而恶毒地笑着。
——她是女明星。
——明星不可以攻击素人。
夜已经深了,窗外秋风鬼泣狼嚎,四周只余一片空白的寂静。不知过了多久,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。
汪盏呆呆地坐着没动。
门铃响了一遍。
安静了。
又响了一遍。
又静了下来。
……
一遍一遍,不知疲倦。
就在这时,一阵后知后觉的阴森寒意突然从脊椎蹿起,汪盏终于意识到一件恐怖的事。
——门外有黑粉。
——现在是谁在敲门?
——他们……他们要来了吗?
——要到家里来打她吗?
汪盏瘫坐在一地狼藉中,咽喉发紧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
门铃声再一次响起,犹如午夜时徘徊在门外的冤魂。
那声音吵得她头痛欲裂,终于受不了一秒,跌跌撞撞地站起来,一步步艰难、沉重地挪到叁楼电梯边,点下可视门铃中,视频中出现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。
汪盏刚松下这口气,又立刻升起了强烈的厌烦。
她并不想理他,转身刚走两步门,铃声又响起来,一声声如同用指甲抠黑板难以忍受,只得走回去,按下通话键:“您好……”
“汪小姐,可以出来见一面吗?”白诺道。
“我身体不舒服,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。”(不可以,我讨厌你。)
白诺坚持:“我还是想当面说,你出来多穿一点衣服。”
“我可能阳了。”
“没事,我打过疫苗。”
“我很难受……”
“今晚空气不错,出来换口气对你有好处。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(我不想出去,不想见你,我说“不”!)
白诺加重了语气:“快点下来吧,我等着你。”
“……好吧。”
汪盏对自己的懦弱深恶痛绝,又气又急又掉下几颗眼泪,乖顺地按键打开前庭大门,乘电梯下楼,在玄关披上了件米色毛衣。
一开门,深秋的风便打透了全身,寒意像千万根细小的针直往骨缝里钻。
汪盏疲惫道:“白副队,有事吗?”
白诺冷峻点头:“汪小姐,好久不见,你还好吗?”
“我很好。”
庭院积了一层厚厚的黄叶,沾上秋露在夜色中泛起亮光。两人相对而立,长久沉默后,白诺向身后侧了下,问:“你看到我院子里的那两棵树了吗?”
汪盏:“什么?”
白诺道:“中华木绣球树。”
汪盏眼中含着泪,难以置信地问:“你就是为了这个把我叫出来的?”
“嗯,今晚月色很美,”白诺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头顶的月上,“月下的白色木绣球也会很美。明年春天两棵树应该都会开花,从春天一直开到秋天,如果那时我不在,也希望你会喜欢。”
深秋寒夜的冷风,刮动院外的丁香树丛,也将针织披肩也吹翻起来。汪盏抱着肩膀,恍恍惚惚地望向对面院落的枯树。
——明年秋天,她会在哪里?
——她这种懦弱的废物,连“不”字都不敢说的废物还有必要活着吗?
“不早了,”汪盏收住眼泪,“我回去了。”
“汪小姐——”
她在门廊下回头,白诺正在台阶下,光从侧面打来,身姿挺拔自带盔甲,散发着一种令人厌恶的强硬坚定,却是她永远也学不来的东西。
“你还记得我欠你一次吧?只要你点头。”
——帮我杀掉那些骂我的人。
——帮我杀掉秦销。
——帮我杀掉我自己。
汪盏垂下头,轻轻笑了:“那你帮我一个忙吧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我死以后,你要是见到我阿妹,什么都不要告诉她。就让她以为我是个快乐的傻子,不要让她知道她阿姐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。”
深秋天幕挂着两叁星子,寒风掠过,院中的海棠,栏外的丁香,更远处的两棵中华木绣球……周遭树木带起一阵呜呜咽咽的悲凉。
白诺郑重承诺:“我会保护你,绝对不会让你死在秦销手里。”
·
一周后。
某私立医院生殖中心环境清幽雅致,顶尖的安保确认病患不会被打扰,更不会被窥探。
秋光像一盆水,打湿了雪白的墙壁。汪盏穿着一身粉色的病号服,站在玻璃柜前,眉梢眼角浸着喜悦和安宁。
“你们会无条件爱妈妈的吧?”
她慢慢抬起还带着滞留针的手,隔着玻璃,虚虚“扣”住了培养皿中的冷冻卵子。
“妈妈做梦都想被坚定地选择一次,但是从没有人坚定地选择妈妈。妈妈愿意坚定地选择你们,所以妈妈切掉了输卵管。”
她的瞳孔逐渐涣散,唯恐惊动梦境似的,声音温柔轻飘,尾音却不由哽咽:“不会再有其他卵子了,无论以后受精成不成功,你们就是妈妈唯一的种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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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叁更6500,我熬个夜再写一会,今晚后面还会有一更,但是这一章写通宵都写不完,又在爆爆爆字数……我保证明天的更新一定会结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