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短几年时间,文之远就贪墨了近万两钱财,捞钱的手段不可谓不层出不穷,穷凶极恶,就是她这种常年办案的也不得不佩服一二。
若真按陛下说的按律定罪,文之远只怕死罪难逃,她倒是不担心文之远死不死,毕竟文渊比她厉害,人家还有个老二,她呢?家中就只有呈曼一个独女,她怎么忍心!又怎么向双亲和伴侣交代?
早知今日,她当初又何必挤破脑袋让女儿去当侍读,不当这侍读,也就不会上战场,让他们一家提心吊胆就算了,后来好不容易得了个差事,还天高皇帝远的,又是个芝麻小官,如今还出了这档子事,真是悔不当初。
无论是文之远的事还是呈曼的事,石忞的痛心并不比呈婷他们这些长辈少,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。
石忞又问道:“台居县百姓可还有怨言?”。
“并无怨言,私底下都说陛下英明,为他们除了一大害”呈婷心情跌到谷底,面上却不得不隐藏好情绪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。
石忞欣慰的点了点头,又问道:“下谷省民俗风气如何?降雨量如何?田地可有荒芜?”。
呈婷略微沉思道:“臣沿途所见,民风淳朴,百姓大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。降雨量比繁都略盛,尤其到了雨季降雨量十分充沛。田地皆有人耕种,并无荒芜,因为陛下的开坑政令,还开坑出了不少田地,不出意外明年应该就能种下农作物”。
但凡心系天下想有所作为的皇帝,只要有大臣来都复命或者述职面圣,都会问一问当地的具体情况,所以久而久之大臣也都会有意留心一二,以备不时之需。
“甚好,爱卿此次劳苦功高,想要什么赏赐?”呈婷闻言一喜,“除了给呈曼求情”,没高兴几秒瞬间又被打入了地狱,“皆臣分内之事,臣别无所求”。
“那就赏银一百两,人参、锦上花各一株,没什么事,就退下吧”既然呈婷没什么要求,石忞便照例赏了些东西,虽然不多,但也是激励的嘉奖。
“谢陛下恩赐,臣告退”呈婷行礼退了出去。
守孝完毕,石忞到延英殿陪文昱用了晚膳,步千雪自上次回府后就常住那边了,一个月也就回宫里住几天,想的厉害了,就开始写信。
现在没步千雪帮忙批奏疏,又要把两人的孝一起守了,还得时不时陪陪文昱,石忞也忙得很,导致每天用来研究其他事的时间都少了不少。
晚上,石忞就直接穿着一袭白色常服,带着路关初去了督察院的牢房。?
第一百七十六章
干净整洁的牢房中, 文之远卷缩成一团蹲在角落,盯着桌上的油灯发呆,听见外面有声响也无动于衷, 直到自己的牢门被打开才移开了目光, 就看到了先进来的内禁军和后面的宫侍等人, 反弹似的站了起来, 慌乱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和囚服。
虽然他从台居县被押回来的路上,呈婷伯母一直都很照顾他, 但终究是坐的囚车, 一路颠沛流离不说,眼神也一天比一天黯淡, 原本以为到了繁都后双亲和妹妹就会来见他, 但没想到是先来的竟是陛下。
石忞一路走来顺便查看了下其他牢房, 比起上次来查看刑具的时候,关的人少了,也确实干净整洁不少,臭味淡了, 每个牢房也都备上了床铺、方桌和马桶。
在这个封建时代说人、权什么的是没用的,石忞也懒得废话,所以直接完善了一下现有的《监狱牢房法》, 改为《监狱牢房管理法》并及时颁布全国。
按新管理法, 全国各府衙的牢房和监狱都必须做到干净整洁, 并给囚犯配备床铺、桌子和马桶等日常必需生活用品, 一日三餐不能太苛刻,并做了相对规定,死前最后一顿必须有三荤两素一汤,喝酒者给酒一斤, 米饭或馒头管饱。
繁都的各大牢房和监狱由督察院定期或不定期开展督查,地方府衙牢房和监狱则由所在地督查府定期或不定期开展督查,有落实不力或与管理法相违背的,狱吏按律惩罚,府衙长官坐连带责任。
至于牢房内的餐食、卫生维持、衣服被子清洗、倒马桶刷马桶等则由囚犯轮着做,狱吏负责监督管理,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,国库不可能也不会出钱为他们另外买单的。完善后的管理法更人性化也更详细完善,不仅做到管囚犯有法可依,狱吏也可依法奖赏或惩处。
在宫侍提着的宫灯的照耀下,文之远看到了披着紫色大氅的身影越来越近,自己却羞愧的头越来越低,看到黑色靴进来后连忙行礼道:“罪臣文之远恭请陛下圣安”。
石忞坐到了宫侍提前准备的椅子上,看着身穿囚服的表哥虽然脸色苍白、胡子拉碴,但头发和衣服还算整齐干净,一路上应该没少受罪,仿佛老了十来岁,和当年送别时相比,简直判若两人,这只怕都还是呈婷格外照顾的结果。
“想当年送你上任时,何等意气风发,翩翩少年宛若出鞘的利剑,怎奈,三年多的时间竟让你变成了这副样子,是朕给你的俸禄太少吗?还是你们文家没钱?还是未来的辅侯不好当?竟让你贪婪至此!”石忞痛心疾首地质问道。
虽然她很少叫文之远表哥,但在她心里毕竟也是一家人啊,何况她心里年龄比之大了不少,早就把对方当表弟看了,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,即恨铁不成钢,也怒起意志力不坚定,经不诱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