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孤红缨直来直去,并不与凤妤绕弯子,凤妤是习惯了与人绕弯子的,遇上北蛮人也就只能开门见山,“今日你和独孤靖一起进宫的吧,祭司想要修建神庙的事,皇上其实已经答应了,只是附加了少许条件,我们都希望武安侯兄妹能够代以沟通,毕竟北宁不信天神,你们想要祭祀,信奉天神,我们无权干涉,修建一座神庙也不是什么大事。我们诚心诚意欢迎你们,修建了书院,教你们学习北宁的风俗礼仪和语言,你们进京后也不曾为难,数次冲突也不曾偏帮。边境打了这么多年,本宫与皇上都珍惜来自不易的和平,不想再大动干戈,说到底也只是双方的习俗不一样,彼此都有顾虑,祭司若是以蛊毒相要挟,皇上与本宫会视同挑衅。你学了一段时间礼仪习俗也该知道,在我们北宁,挑衅皇族罪同叛国,要抄家灭族。皇上心善,不愿再发生血流成河的事件,因此希望武安侯兄妹能说服大祭司,同意皇上所提的条件,若不能,神庙建不得,大祭司也留不得。”
“娘娘是在威胁我们?”
“这不是大祭司先威胁我们吗?”凤妤含笑说,“以蛊毒相逼,本宫中过蛊毒,说起来还是你曾经留给宇文景的,后来用在我身上。”
独孤红缨面露几分难堪,她定了定心神,“我不后悔,雁王殿下进狐狸城,也曾害死了我的几位兄长,我们不过是血债血偿。”
凤妤心平气和地说,“镇北侯府与北蛮结怨多年,你们北蛮的好二郎葬身战场,镇北侯府也是血脉凋零,谁心里不曾有过恩怨?如今北蛮归降,彼此认同也需要几十年,我们不愿边境再有战事,也不希望再有人死在战场上,大家都盼着安居乐业,你们从苦寒的雪山后到了京都生活,这段时日也该有感受,难道还想带着族人回到雪山后吗?如今是祭司要挑起争端,不是我们。”
谢珏提的那几点,大祭司是不会同意的,他们还盼着修建神庙后,渐渐地腐蚀北宁的皇权,谢珣不是北蛮王,北宁也没有天神,不会纵容这一切。
凤妤轻笑说,“独孤姑娘,说到底,你先是独孤家的女儿,再是北蛮的大祭司,你的兄长如今是靖北王,武安侯,再过数月,等靖北王熟悉了京都的情况,皇上还会委以重任,包括武安侯,也不会赋闲在京,你的侄女们在京中也能自由婚配,无人干涉,只要祭司院不作妖,我们都有一个好未来,你的亲人们生活也能平稳安宁。”
“你就是在威胁!”独孤红缨愤怒地看着她。
凤妤暗忖,不见棺材不掉泪!
“好吧,是,本宫是在威胁你,你又能如何?”凤妤淡淡说,“本宫只听说过一人得势,鸡犬升天,可从未听闻过败军之将,贪心作怪。祭司本就是辅佐皇权,可不是架空皇权权,北蛮皇族放任祭司多年肆意横行,还想让祭司院在北宁兴盛,我们北宁没有天神,也不信奉你们的天神,给你们一隅之地,让你们供奉祭拜,已是格外开恩。你们本末倒置,纵得祭司院贪婪坐大,是你们废物,不要以此来要求北宁。”
第729章 出使
独孤红缨是祭司院的人,由她来提点祭司院本就非常恰当,凤妤言语严厉,也是盼着她能清醒些,且北宁地大物博,国力强盛,绝不可能受蛊毒之祸要挟,若是以此来要挟皇室,谢珣会不惜一切代价赶尽杀绝,祭司利用天神控制北蛮在北宁肯定是行不通的。
凤妤被蛊毒侵害过,这一次见独孤红缨也非常谨慎,张灵正就在殿内伺候,也不会让独孤红缨近身,想要用蛊毒来害她也不可能。独孤红缨对凤妤的态度极是不满,却没有顶撞,非常温顺地答应凤妤回去一定会说服大祭司。
凤妤并不觉得独孤红缨是这么好说话的人,她与当年在京中初见时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,当年她对独孤红缨的印象还停留在她是跟在独孤靖身边的小女孩,极是胆怯,如今倒是变化极大,坚毅果敢,她几乎都认不出来了。
张灵正检查过所有的用具,给凤妤也把过脉,确认她的安全,凤妤说,“皇上和王爷都派人盯着祭司,他们如今还在索取,除非是私人恩怨,否则不会在这样节骨眼上生事,独孤红缨应该也不敢,她非常听独孤靖和靖北王的话。”
张灵正谨慎为主,确定凤妤无碍后还命人在院内检查过一番,凤妤回宫歇息。太阳西沉,天边晚霞漫天,初春的傍晚天光极美,谢珣回宫时就看到凤妤坐在长寿宫偏殿二楼上看景,这是偏殿特意多修建一层,否则都是四四方方的天,看着比较沉闷。凤妤喜欢在高处赏景,不管是观雨,赏雪,都喜欢坐在偏殿二楼。
“天气还有点凉,别受了寒。”谢珣见她就穿着单薄的春装趴在窗台前看云,笑着拿过一件对襟长袍过来给她披上。凤妤一点都不觉得冷,奈何谢珣草木皆兵,她如今身体养的很好,整个冬日里也就病过两回,身体已非常康健。
暖桌上有凤妤做的画,画的就是天边的彩云,谢珣见了就想笑,却不打击她的热情,他脱了鞋袜上来抱着凤妤,只觉得数日疲倦都烟消云散,他还是非常喜欢这样抱着凤妤,舒适又温暖,凤妤心疼地摸摸他的侧脸,“除了祭司院,北蛮的事也告一段落了吧?”
谢珣微闭着眼睛,头枕着凤妤的肩膀,“今日我找了独孤靖探口风,这事与靖北王的确关系不大,是大祭司过于贪心,只是不好处置,大祭司在北蛮心中地位卓绝,若是贸然杀了,边境百万北蛮百姓很难安心,必会生乱,只能慢慢降低祭司院的影响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