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踏入院子,便有哭嚎声此起彼伏的,从墙那头传进来。
“这是……”周南愣怔。
叶寄北解释,“大公子的养母,还有大公子的生母,这不……活着的时候没见着多上心,死了就开始哭诉,让国公爷为大公子做主。”
“做主?”周南诧异,“这如何做主?为了大儿子做主,杀了自己的小儿子吗?她们这些妇人倒也罢了,可这国公爷是当爹的,手心手背都是肉!”
叶寄北点点头,“谁说不是呢!而且,这小公子眼见着剿匪有功,是要继承国公爷的位置,实在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,杀了大公子。”
“确实!”周南表示赞同。
拾阶而上,叶寄北跟守门的人交代了两声,转身冲沈东湛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三人进了屋子内,入目便是凌乱之状。
“哎呦,这是怎么闹的?”周南愕然。
沈东湛定了定心神,“你且四下看看,是否有什么可疑痕迹。”
“是!”周南行礼,转身离开。
叶寄北领着沈东湛在屋内走,“你看看,这乱糟糟的样子,浑然是经过了一番打斗,可奇怪的是,当时谁也没在意,问及动静,都说不知道。”
“底下人都问过了?”沈东湛捡起地上的碎片,瞧着像是茶壶的碎片,而这个位置是在床前,多半是有人拿起茶壶,狠狠的摔在地上,瓷片才能跳这么远。
叶寄北点头,“都问过了,这院子里里外外有十数号人伺候,咱们一个都没放过,都盘问了仔细,奈何竟无一人说出有用的消息。”
“是没听到,还是不知道?”沈东湛问。
叶寄北道,“是没在意!”
“这是何意?”沈东湛不解。
叶寄北叹口气,瞧着满地狼藉,“自打元国公决定将爵位传给小公子薛宗越开始,这大公子薛宗英便成日买醉,不是今儿不归就是明儿不回,就算是回来了,也是折腾底下人,是以每当大公子回来,若无必要,谁也不敢近前打扰。”
“这大公子的脾气不太好,喝了酒之后更是造孽,不是责打奴才,就是欺负丫鬟,昨儿夜里更是如此,生生将一丫鬟给折腾得浑身是血,后来丫鬟被抬出去,底下人赶紧就散了。”
说到这儿,叶寄北顿了顿,“就因为这事,院子里的人听得屋子里有动静,也没敢近前查看,只想着今儿一早,大公子跑出去喝酒了,再来打扫,谁曾想竟是出了这样的事。”
如此,沈东湛便明白了,“这是让人钻了空子。”
“可不是嘛!”叶寄北点点头,“更奇怪的是,谁也没想到,小公子一大早回来了,且走的偏门,也不知怎么的,就出现在这屋子里,昏死在血泊之中,旁边还搁着大公子的尸体。小公子暂处于昏迷之中,是有有些事,一时半会真的说不清。”
沈东湛绕着墙角走,一会停在门后,一会停在窗前,似乎是在找寻什么。
“你找什么呢?”叶寄北问,“这屋子里的每一寸地儿,除了老鼠都,都给翻遍了,没什么特别的痕迹。”
沈东湛瞧着门口凳子上的血,“就是撞在这儿?”
“对,后脑勺出血。”叶寄北指了指地上的滑痕,“应该是摔在了这个位置,你看这儿,不还有个靴底滑痕吗?”
沈东湛蹲下来,“和薛宗越的脚底靴子比对过吗?”
“仵作看过了,靴子一角有很新的摩擦痕迹,应是一致。”叶寄北瞧着凳子上的暗色,“之前我来的时候,血色新的,这会早就凝固了。”
沈东湛点点头,“要摔在这个位置,还真是……有点凑巧了。”
“可不是嘛!”叶寄北表示赞同,“这一摔,刚好磕在这,就跟下雨天挨雷劈似的,得精准无误,一般人还真是没这本事。”
沈东湛睨着他,“这事很棘手,还记得我此前与你提过的事儿吗?”
“提过的事?”叶寄北先是一愣,俄而恍然大悟,“你是说那个天罚?”
沈东湛颔首,“没错。”
“可你那天罚远在天边,这是殷都,不是定远州,这凶手不至于桃李满天下吧?”叶寄北有些不敢置信,“相隔万里,在定远州杀完了人,跑殷都作祟?这算哪门子的仇怨啊?”
沈东湛也想不明白,原以为那事儿再闹腾,也是尚远的家务事,是尚远的孽债,谁知道竟然闹到了殷都。
“这万里采人头,你说……”叶寄北有些心慌,“是独一份呢?还是,只是开始?”
沈东湛瞧一眼周遭,面色凝重。
“爷,发现了这个!”周南疾步回来,“卑职就知道,这事儿不简单,哪有人偷摸着就死了呢?想来,还是得靠这迷药。”
沈东湛揉着眉心,“怎么哪儿都有这腌臜东西?”
“不过卑职瞧着,不像是五毒门的手艺。”周南瞧着帕子上沾染的一点灰烬,“这五毒门的手法,咱们都见识过,这、这也不知出自谁家的?”
沈东湛头疼,真是头疼得很,转身就往外走。
“唉,东湛兄,你这是去哪儿啊?”叶寄北疾追。
周南忙不迭跟上,隐约猜到了几分,“叶公子,您让我家爷静一静罢?他多半是想到了什么。”
叶寄北顿住脚步,这是想到了什么?
“爷,您去哪?”周南马不停蹄的跟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