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正好经过?”苏幕可不相信这话,鬼话连篇,信你才怪,“顾公子,天下是你家,你走哪儿都顺路啊?”
顾西辞没解释,不知是没想好,还是觉得没必要。
“告辞!”苏幕起身离开。
顾西辞紧跟着起身。
出了门,苏幕回头望他,“你到底想怎样?我的伤势你也知情,这一时半会的,我不可能出城去找人,你大可放心。”
“大路朝天各走半边,这殷都大街不姓苏,不是吗?”顾西辞站在她身后。
年修裹了裹后槽牙,“爷,他这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,除非杀了他,否则定不会知难而退的!要不要,杀了完事?”
“回头你去跟顾家交代?”苏幕问。
年修瘪瘪嘴。
“顾大、将、军那脾气,能拔剑让你为他儿子偿命,杀他跟你自尽有什么区别?”苏幕挑眉。
年修顿了顿,却也答不上来。
“还嫌手上染的血,不够多吗?”苏幕拂袖往前走。
年修垂首,疾步跟上。
街头有些闹腾,有奢华的车辇碾着青石板经过,周遭那一溜的美人,让街头的男儿们看得眼睛发直,一个个驻足观看。
“这好像是大公主的车辇。”年修道。
苏幕往边上站了站,立在街边瞧着那奢华的马车从跟前掠过,风吹起车窗帘子,露出车内那张妖艳的笑脸。
马车没走远,在不远处的庭芳楼里停下。
“她进庭芳楼作甚?”年修愣怔,“往日里这个时辰,大公主都是去的清风楼,那地方俊俏儒生居多,这庭芳楼里都是姑娘家,怎么大公主如今都是这般口味了?”
顾西辞近前,勾唇低语,“未必是为了姑娘来的,拈酸吃醋这种事,她又不是头一回,当日你们不在殷都城,她也这么闹过一次。”
苏幕扭头看他,“闹过一次?”
“近来,公主倒是瞧中了一个后生,俊俏得很,可惜人家瞧不上公主,时常躲着他,上次公主为了他,砸了整个清风楼,如今怕是躲在了这庭芳楼里!”顾西辞叹气,“庭芳楼多半要倒霉了!”
可不,这位大公主素来性子躁,做起事情来,那叫一个不管不顾。
这自然脱不开皇上疼爱公主的缘故,大公主李瑶是先皇后之长女,眉眼间与先皇后很是相似,大概也是这个缘故,以至于皇帝每每看着这张脸,便想起了自己贤良淑德,又英年早逝的发妻,能宽容的尽量宽容。
事实,诚然如此。
庭芳楼内开始鸡飞狗跳,女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。
年修凑过去看了看,云峰紧随其后。
好家伙,这可真是够热闹的,瓷器砸碎在地,桌椅板凳横七竖八,五彩帷幔东歪西挂,外加一帮女子被吓得厉声尖叫。
庭芳楼里的热闹,真真是热闹至极。
门外,不少百姓扒拉着看热闹,早前闹过一次,如今再闹一次,这殷都城内的热闹,不看白不看,看了还有后续。
皇家的热闹,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看到的。
大公主李瑶的热闹,除外!
“爷!”年修转回,“好生热闹,公主砸了庭芳楼!”
苏幕横了他一眼,“你当我瞎啊?”
这么大动静,她又不是瞧不见。
“公主还揪了一个男子出来,不过奴才瞧着那人有些面熟。”年修狐疑的眯起眸子,“好似在哪儿见过他。”
在哪见过?
苏幕瞧一眼庭芳楼门口,眼见着大公主李瑶,拽着一人出来,还真别说,这人有点面熟,如年修所言,这人确实像是在哪儿见过的。
“很面熟吗?”顾西辞负手而立,“我给你们提个醒如何?”
年修倒吸一口冷气,“顾公子,您不竖个招牌算命,真是屈才了!您怎么什么都知道,事事都赶在咱们前面。”
“要不要嘛?”顾西辞笑问。
苏幕斜睨着他,“顾西辞,你这么关心我,仔细我一不留神就收了你这妖孽,到时候你可别哭啊!咱们宫里伺候过的奴才,有的是让你飘飘欲仙的手段!”
“我等着那一天!”顾西辞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动静,“还记得两年前,被落罪的简家吗?”
苏幕陡然眯起了危险的眸子,“简家?”
“我记得当年那件事,是皇上交付东厂去办的,简家成年男子一律格杀勿论,未有成年的则流放边关。”顾西辞侧眼瞧她,“后来在路上,遇见了耀城瘟疫,最后还是简家的人开出了一剂方子,救了耀城的人。百姓联名上书,为简家后人求情,得皇上开恩,宽宥简家后人,免了流放之刑!”
苏幕记得,当年流放不过三人,乃是简家最年幼的三个孩子,三个未长成的孩子,这不过是两年而已,居然长这么高了?
何止是高,这远看也足见清隽之色。
少年人重回殷都,这可不是什么好事。
“简家的人对耀城有恩,是以耀城的百姓为简家立庙,他们在耀城的声誉……”顾西辞顿了顿,“你没瞧见公主如此惦念,这般折腾,皇上知道对方是简家的人,也没怎么吭声吗?”
言外之意,可想而知。
苏幕拂袖而去。
经过车辇的时候,苏幕想起了在永慰县,山寨里的人被杀光之后,留在山寨里的那个证据,那块证明东宫的关键证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