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顾伯父莫要动怒,无益于自身康健。”沈东湛急忙规劝。
顾震摆摆手,“我自个的身子,自个清楚,为这么个东西动怒,还不值得。雍王就是吃准了你们,不敢动他,所以才敢在南都造次!这么多年了,还没有什么贼人敢来练兵场作祟,他李琛算是头一个!”
“顾伯父打算怎么做?”沈东湛心惊。
顾震深吸一口气,“雍王是个病秧子,干脆病着吧!既然不想站着当人,那就躺着抬出去,也算是成全了他。”
沈东湛张了张嘴,愣是吐不出一句话来,他与顾震不一样。
要知道,顾震是在沙场上惯了生死的人,最瞧不上的,就是雍王这样病怏怏的,虚伪至极、满腹诡计之人。
没有他们这些武将在边关出生入死,哪有他们的荣华富贵,与天家荣耀?可这些人,如今还敢跑到他跟前,颐指气使,把自个太当回事……
殷都城内的百官会惯着他们,顾震可不惯着!
可不,就在沈东湛踏入房间的那一刻,馆驿那头已经被重兵围困。
“贤侄!”顾震意味深长的望着沈东湛,“这世上之事,有时候并非你退一步,就能海阔天空的。软刀子解决不了问题,拳头才是一切!”
沈东湛没有吭声,只是点点头,眼见着顾震咳嗽得愈发厉害,当下出去叫了顾西辞,让人去请太医过来。
“将,军?”刘徽行礼,“已经派人去包围了馆驿,想必雍王很快就会坐不住了。”
顾震长长吐出一口气,瞧着疾步进门的顾西辞,幽幽的点了一下头,“是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,要不然还以为这是在殷都,由着他们恣意妄为。”
“爹?”顾西辞近前,“我与沈指挥使和苏千户商议过,这贡品丢失,多半是雍王在自导自演,东西应该是在他手里。”
顾震就这么看着他,半晌没有说话。
“爹?”顾西辞一愣。
顾震示意刘徽下去,“我知道。”
“爹既然都知道,为什么……”
还不等顾西辞说完,顾震问,“怜儿可找到?”
“没有!”顾西辞摇摇头,“跑出去了,十有八九是去找雍王。但是雍王那性子,肯定不会留她,多半没好下场。”
顾震剧烈的咳嗽着。
见状,顾西辞赶紧倒了杯水,恭敬的递上,“爹,喝口水润润嗓子。”
“爹知道,你很聪明,很多事情都猜到了,可是辞儿……你不懂!”顾震皱了皱眉头,就这么瞧着他,“朝儿不成器,爹还指望着你,能扶他一把,若到了最后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,这顾家偌大的家业就得靠你了!”
顾西辞扑通跪地,“爹?”
“你可……取他而代之。”顾震音色低沉。
顾西辞骤然抬头望他,“爹,我……”
“你不用多说。”顾震敲了敲床边的位置,示意他坐下,“爹心里清楚得很,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子,知子莫若父。辞儿,爹还得顾及手底下这么多兄弟的身家性命,他们每个人都为大夏出生入死,流过汗流过血。”
顾西辞坐在了床边上,“爹,您放心,诸位叔伯誓死效忠您,不会让朝廷有机会对付南都。南都,还是您的南都!”
“那你就错了,爹这一闭眼,南都就不再是南都了。”顾震比谁都明白,朝廷对他的忌惮。
虽说人死威犹在,可又能支撑得了多久呢?到时候,皇帝一定会剪除党羽,将他留下的势力,铲除得一干二净。
那些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,都会因此而性命难保,这是顾震断然不愿看到的结果,却也无法逆转,他终是老了……
“怜儿是留不得了。”顾震闭了闭眼。
顾西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,“爹,您说什么呢?二姐再不好,那也是您的骨肉,若是……”
“虎毒不食子,你以为爹会杀了她?”顾震轻嗤,“用不着我动手,自然会有人让她闭嘴,只不过……”
不施以援手,就等于是灭子,但这也是无可奈何只是。
“她会为了讨好雍王,而出卖顾家,将顾家所有的秘密都当成筹码,换雍王府的侧妃之位。”顾震虽然不管家务事,可对于一切都了然于心,什么都知道。
顾西辞沉默。
如果是这样,那顾怜儿就是把整个顾家往火坑里推,也难怪父亲留不得她。
“她是顾家的女儿,雍王不会相信她,利用完之后,就该动手杀人了。”顾震吃力的喘着气,别开头咳嗽着,须臾才平复了些许,“雍王不会留着一个祸患,在自己的身边,而且带她回了殷都,如何跟皇帝交代?与其如此,不如……”
顾西辞垂眸,“只怪她自己蠢,识人不清,一心想要攀龙附凤。”
“记住一桩事。”顾震倦怠到了极点,病容惨白,“一定要记住!你发誓。”
顾西辞还真的没想到,父亲会突然这般严肃,当即发誓,“是!”
“不管发生什么事,不管出了什么变故,顾家军必须誓死保护齐侯府世子,维护沈东湛。”顾震直勾勾的盯着他,死死握住他的手,“答应我!”
顾西辞以为自己听错了,“爹?”
“发誓!”顾震目色沉冷,“如果违背誓言,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!”
顾西辞心惊,面上依旧佯装淡然,“我顾西辞对天发誓,以后不管出了什么变故,顾家军必须誓死保护齐侯府世子,维护沈东湛。如违背誓言,当天诛地罚,尸骨无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