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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山蝉鸣 第16节

    宗政和便看向正慌张整理衣服的宣芷与,一月来,他受伤奔逃,投降后总算送了一口气,与中衢商量降书细节,但对他来说,投降也只是缓兵之计,总有一天他会东山再起。
    正想着,如鹰隼般的眼眸看向不愿处已经将衣服穿好的宣芷与,这个中衢女人,表面柔弱,内心桀骜不驯,他留着她不仅是喜欢她的脸和身子,更是因为她是中衢的帝姬,只要帝姬在他手里,他战到何处都有一丝自保的砝码。
    ……思及刚刚她衣襟大敞,一片凝脂大剌剌的落入眼中。
    他伸手叫她:“过来。”
    她依旧警惕的盯着他,并不打算过去。
    宗政和便不耐烦的说:“过来,别让我说第二次。”
    她极不情愿的走过去,被宗政和扯住,压在身下,耳鬓厮磨之际,宗政和调笑着问:“你心跳好快,也想了?”
    她扭头闭眼,似是受到折辱,不愿面对。
    衣衫已经尽褪,帐外的杀声却仍旧没起,她紧紧攥住自己的手,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……要忍住!
    可是忍不住了,就在宗政和用力掰开她双腿的时候,她用力挣扎翻身,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簪子,对准宗政和的脖颈狠狠刺了下去!
    一击即中,宗政和瞪大双眼,用尽余力推开她,往帐外爬去,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,嘶声开口,想要喊叫,宣芷与立刻赤着身体追上去,压在他身上,狠狠将簪子往里推了几分,又立刻拔出来,在他脖颈上再次捅入,反复几次,宗政和终于不再反抗,气息渐弱。
    她浑身溅满了宗政和的血。
    不知是过了多久,还是几息,宣芷与总算反应过来,瑟瑟发抖的收回手。
    身下叱蛮一代天子已然气绝,正死不瞑目的看着她。
    她立刻从他身上跌跌撞撞的摔下来,躲在一旁死死捂住嘴抑制自己的哭声,突然,外面终于火光弥漫,四周厮杀震天,宣芷与连忙穿起衣服擦干眼泪跑出去,可明明是夏天,她却在冷的发抖。
    帐子周围已经没有士兵了,不远处一群人正在厮杀,她不知道该往哪跑,手中的血渐渐干涸,如附骨之疽一样粘在她手上。
    她蹲下来想擦干净自己的手,越擦越用力,又冷又痛,已趋麻木,最后终于力竭的坐倒在泥地里,嚎啕大哭。
    战鼓震震,不远处的杀声震天,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嘶吼——“殿下!”
    她宛如抓住救命稻草,茫然的四处望去,只见红黄混杂的漫天烟尘中一个人影策马而来,和那晚火光冲天中的朝她伸手的女子逐渐重叠,她几乎以为在做梦,却看见她再次向她伸出手,嘶声喊道:“殿下,臣来带您回家!”
    她把手递过去,那人一把拉住了她,两只沾满鲜血的手终于牢牢握在一起,她被一股坚定的力量提上马,奔腾而去。
    第15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
    (1)
    回了营帐,宣芷与已然晕厥,游照仪将她抱回帐中,唤来军医,说只是惊吓过度,休养两天便好,可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披风不松手,她无奈只好解下披风,披到她身上。
    她回去找宣峋与,刚进自己的营帐便被他抱了满怀,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,说:“我们赢了。”
    叱蛮最后一支主力队伍已经被剿灭,这战大获全胜,宗政和的尸首被裹在帅旗里,等来日送归京中祭旗祝酒。
    胥真在叱蛮投降之时已然退兵,还向中衢皇帝发出了议和信件。
    这一仗总算打完了。
    游照仪点点头,也说:“我们赢了。”
    两年来,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快意和狂喜,这种情绪异常难以言表,在救到帝姬、看到宗政和尸首、策马回营的时候,她还没有真切的感觉,此时此刻看到宣峋与干净漂亮的脸,听到军中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后,才终于缓缓的涌了上来。
    她仰头和宣峋与对视片刻,二人自然而然的吻在了一起。
    不知何时,宣峋与已然从门口退至床边,有些受不住似的往后仰,原本搂着她肩膀的手也开始推她,发出抗拒的呜呜声。
    谁知游照仪不仅不松手,还要倾身向前,他一下子控制不住身体,摔在了床上。
    二人总算分开,宣峋与立刻伸出手心对着她,示意她不许再往前,软绵绵的说:“可以了,我快喘不过气了。”
    游照仪说:“你还得练练体力。”
    宣峋与闻言反问道:“我从小和你一起练的,为什么差距这么大?”
    游照仪说:“你不差,是我天赋异禀。”
    她说得还挺认真的,宣峋与小口小口的喘着气,笑说:“是,灼灼一直都很厉害。”
    确定自己终于对宣峋与生出了一丝喜欢后,她一直放任、鼓舞自己把这份喜欢催生,可这好像也撕开了什么饕餮巨兽的食欲之口,每次见他这副乖乖的模样,都有一种想把他拆吃入腹的冲动。
    依旧是那种焦渴的食欲,像是一点星火,迅速燎原。
    游照仪俯身撑在他膝盖上,还待向前,帐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:“校尉,帝姬醒了,要见您?”
    宣峋与立刻伸手按在她肩膀上,警惕的问:“还想干吗?”
    她直起身,又恢复了平常澹泊的表情,说:“去见帝姬,”她转身走了两步,回头问:“你去吗?”
    宣峋与正揉着自己的嘴唇,闻言轻轻的瞪了她一眼,说:“我这样怎么去?”
    他嘴唇有些发肿,一片殷红,游照仪说:“那我先去?”见宣峋与点头,她掀帘而去,宣峋与自顾自的摸自己的嘴唇,低喃道:“怎么还咬我……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宣芷与醒来后就抱着手中的披风躲在床角瑟瑟发抖,就连宣应亭走进来,她也只低低的叫了一声皇叔,还是有些恐惧的盯着他们。
    好一会儿,她才抖着声音说:“皇叔,你帮我找找那个人……就是,就是带我回来的那个,我想见她。”
    于是宣应亭差人去叫游照仪。
    游照仪进来后看见的便是这副情景,所有人扭头看着她,好似要又要委以什么重任。
    她有些茫然,却听见里面一个颤抖的声音道:“你……你叫什么?你过来。”
    宣应亭示意她往前走,她便抬步踏入,走到床边,宜光帝姬正躲在床角,小心翼翼的看着她,似乎在确认什么。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她似乎确认完毕,立刻激动的朝她扑来,她吓了一跳,连忙张开手臂把帝姬抱入怀中。
    帝姬抖着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:“我…我有点害怕,你抱我一会儿,像在马上那样…”
    她闻言收紧了手臂,帝姬便扭头朝宣应亭等人道:“皇叔…你、你们先出去吧。”
    她似乎真的很努力在克制自己的害怕,可依旧止不住的发抖。
    宣应亭只好带着军医等人出去。
    二人拥抱了好一会儿,帝姬才说:“我…我把他杀了。”
    游照仪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宗政和,见她救了帝姬后,岱渊带人冲入营帐,准备杀了宗政和,谁知他正瞪大眼睛躺在地上,脖子上好几个血窟窿,眼里还是不可置信。
    游照仪便说:“对,你很厉害。”
    宣芷与顿了顿,突然崩溃的哭出声来,嘶声道:“我真的把他杀了!都是血…我杀人了!”
    宗政和死不瞑目的样子还死死的刻在她脑海中,挥之不去。
    游照仪闻言再次收紧了手臂,宣芷与还在哭叫:“两年了…我无数次想杀了他!但、但是我怕我也死了,把他杀了我也活不成了!”
    游照仪声音平和,说:“你做得很好,帝姬,没有援军,自保为上,你已经很勇敢了。”
    宣芷与克制着哭声说:“去往叱蛮第一天晚上,他对我……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他。”
    游照仪说:“你做到了。”
    听着她平和的声音,宣芷与慢慢平静下来,低声重复:“是,我做到了。”恐惧终于慢慢散去,手刃仇人的快意涌上来。
    哭累后,她软倒在她怀里,良久后轻声说了一句:“谢谢你救我。”
    她曾经在敌营中想象了无数次、祈求了无数次,是谁都好,只要有一个人能救她出来,救她回家,终于在这么一天,等到了这个人。
    游照仪笑着说:“是你救了你自己,帝姬。”
    宣芷与抬头看向她的眼睛,似乎有另外一种力量渐渐支撑起了她,鼓励着她说:“是,也是我自己救了我自己,”见她点头,她便问:“你叫什么?游照仪?”
    游照仪便说:“您猜对了。”
    宣芷与终于笑了,说:“我就知道,那天在定泓关,我就猜是你,”她依在她的怀中,说:“你、你叫我的名字吧,我叫宣芷与。”
    游照仪脑子一卡,想起在赫明山之时,宣峋与让她叫他名字的事情,心道:帝姬和世子不愧是一家人。
    但她还是得说:“这于理不合,帝姬殿下。”
    宣芷与立刻泪眼盈盈的抬起头,颇有些不讲理的语气,说:“我不管,我是帝姬,得听我的,你就得叫我名字!”
    游照仪在心中说道,果然如此,于是便说:“那只有我们二人,我便可以叫你名字,若是有外人……”她边说心里边想,不会吧,不至于这也能一样。
    谁料对方果然道:“那你叫我阿芷。”
    游照仪:“……”
    “……阿芷。”
    宣芷与终于不哭了,擦干净眼泪,只是依旧靠在她怀里,不愿意松开她。
    宣峋与甫一进来便见了这副景象,于是眼睛里只能看到他的灼灼紧紧抱着谁,脑子立刻一炸,走上前去说:“你干嘛抱着她?!”言罢立刻要伸手去拉宣芷与。
    宣芷与浑身一抖,立刻躲到了游照仪身后,怯怯的看着他。
    游照仪伸手护住宣芷与,说:“是帝姬殿下,她还有点害怕。”
    宣峋与这才与宣芷与对上视线,可依旧不高兴的说:“那也不能这样。”说完就拉住游照仪的一只手,想把她扯开,宣芷与见状立刻攥紧了游照仪的另一只手臂,弱弱的说:“我、我就是还有点害怕…”
    游照仪忙反手护住她,说:“别害怕,我陪着你。”
    宣峋与瞪大双眼,不可置信的看着二人,万语千言涌到嘴边,却只化作一丝冷笑,怒气冲冲的掀帘出去了。
    游照仪下意识想起身追去,却被宣芷与抱住手臂,回眼一看,对方正仰着头,满脸委屈的盯着她。
    见状她只好坐下来,继续陪伴她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到了快月上中天,宣芷与才吃了点东西,约莫是白天哭累了,很快就攥着她的衣服睡了过去。
    见她睡熟,游照仪便想抽身离开,谁知刚一动作,对方就立刻一动,似乎马上要被惊醒,她忙停手,又坐在床畔陪了她一会儿,见她再次睡熟,便小心翼翼的把她攥着的外袍脱了下轻放在床边。
    她松了一口气,控制着声息走出了营帐。
    谁知刚一出去,便看见宣峋与正靠着一颗树上阴恻恻的看着她。
    她忙走上前去,问:“等我?”
    他不说话。
    她便说:“帝姬刚从叱蛮回来,有点害怕,我肯定要陪陪她。”
    宣峋与闻言语气古怪的说:“那你回去啊,现在出来干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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