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艳红打算放弃商场那个公装大单,无论如何,她不能为了保住工作,放弃做人的底线。她本来拥有的比别人少,除了自尊和骨气没有别的了,她不想连这两样都要失去。可是她又不可能愤而辞职,主动辞职的人都是有下家不愁生计的主,她不是,所以她仍然按时上下班,李文龙和乔经理以为她需要一个考虑的过程,也没有催她,所以周艳红经常在公司里发呆苦恼。
这一天也是如此,周艳红发呆了一会,在静默中无法消除内心的焦虑和烦恼,她只得重新拿起铅笔和干净的图纸,开始画图,画什么呢,继续画商场的图纸,虽然这个单无望,可是商场的装修也是公装里的重头戏,算是为今后练习好了。有必要练习么,也许她要失业了,然而,周艳红现在想不了那么多,她只想通过画图让自己平静下来,之所以能够平静,是因为在画图的过程中能够让她获得自信,每当成功的画出一张图纸,当她看着完成后的作品,这个时候,她的自信会恢复,看,能画出这样好的平面图的人,不是最好的设计师又是什么呢?因为能够恢复自信,所以原本焦虑的心就可以慢慢平静下来。
但是这一次却并不管用,大概由于事情太大了,或者周艳红自己也意识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,乔经理总监没有再找她谈话,所以现在说不上最后结果,事情还没有结束。
事情如果结束了,那么,她也许会失业,事情如果没有结束,那么,她肯定还会继续接洽商场这个大单。她手里拿着画图铅笔,此时此刻,她是多么希望自己也像别的设计师一样,接着一个家装或者是写字楼的小单,那么,她就用这样的处心积虑,违背初衷的做着自己并不想做地事情。周艳红看着其它的设计师在发呆。周艳红无奈之下,只能鼓起勇气主动联系刘子夜,想着通过签下他这个公司装修的单来保业。可是和刘子夜好久不曾联系,之前又是她拒绝的,一时心里很不自信,想着人家可能久等她不来,早就找别人装修了。*^-#
她从手机里查到他的手机号码,沉吟一会,就咬着嘴唇打了过去,幸好电话很快就通了。刘子夜好像很高兴她主动打他电话,周艳红极快的说明了来意,解释说她现在有空,愿意替他装修,刘子夜一叠声的连说好好,当下两个人约好,刘子夜在公司等她,周艳红去他公司实地测量。
周艳红在刘子夜地写字楼测量的时候,刘子夜一直站在她旁边。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,有时候替她牵一下标尺,周艳红没有多说什么,测量结束后,周艳红便出了刘子夜地公司,回了自己公司,回到自己的阁子间,她就开始画刘子夜的图纸。想着把图纸画好,过他目了,再签合同,报工程部,她就算保业成功了。一画就没有功夫想别的,沉入其中去了。
一直到公司要关门了,周艳红才收拾了一下图纸,卷起来放在手袋里(她打算拿回家去画),一边走在路上,一边想着,明天就和总监去说吧,她放弃商场公装那个大单,接手刘子夜这个公司写字楼的装修,虽然相比而言,只是一个小单,她地提成会少了许多许多,可是想着好歹也算坚持了自己做人的底限,她是出来凭本事吃饭工作地,不是出来卖的,她乐观地想着,虽然她现在放弃公装大单会给公司带来麻烦,领导肯定很失望,但是好歹她也拉到了另外一个单子,虽然小了点,也聊胜于无,公司现在也是正需要用人的时候,小单也能给公司带来利润,她自然的想起部门还有很多没有拿到单子地设计师,想着无论如何,公司是不会开除她的,再说了,前面都开了全体员工会议,说好了三个月之后,再确定谁走人,周艳红在那里天真地想,三个月,现在还只是开始,也许以后,她也能拉到几个单,她是不会失业的,这样,既保住了做人地底线,也能保住工作,这应该是最理想的。
周艳红这样一考虑,心中的阴郁就像清风吹过,一扫而空,她浑身轻松,脸上浮现笑容,回家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。回到家里,看到张季泽在那里对着电脑做程序,看到她回来了,他便马上站起来,对她关心问道:“回来了,吃饭了吗,我刚好把饭菜热好了,估摸着
要回来了,吃饭吧。”周艳红就说好,两个人在温着晚饭,饭菜都是热的,周艳红吃了几口,想到张季泽对她其实不错的,这个男人除了要赤手空拳的打天下,没有钱,其它方面,对她真的是不错,她当初,不也是看重这一点和他在一起的吗?周艳红想着没钱就没钱吧,只要两个人努力,那么面包,房子,车子,这些物质的东西总会有的。一个人只要不懒,再怎么样,总会看到希望的。她经常这样,因为为钱所苦,所以心绪变化很大,简直像潮水涨落。有时候被钱逼得无路可走,回到家她就会对季泽多有抱怨,比如他怎么这么窝囊没本事,挣不了大钱,有时候收入还不如她,比如她当初为什么不选那个有钱的男人,比如这一辈子难道就这样过下去吗?抱着这样的心境,一点小事就是他们之间的导火索,通常都会吵起来。然而,但凡她没那么大压力,比如今天。知道自已失业的可能性不大,能够做成刘子夜这个单子,她的心情好了,人也宽容起来,想着计较那么多做什么,季泽对她很好,没钱没关系,她可以挣,这男人对她就行了。张季泽却不明白她内心的想法,只沉得女人心是海底针,捉摸不透。女人脸是六月天,变化无常。他在时晴时雨里习惯就好。
因为今天工作顺利。能看到安全地前景。周艳红心情不错。她便笑了笑。在灯光下笑脸盈盈地看了一眼张季泽。对他说道:“季泽。你对我真好。”张季泽愣了愣。倒是不知道刚才什么举动感动了周艳红。他笑了笑。敦厚地大眼睛看了她一眼。对她说道:“现在怎以突然说这种话。难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吗?”周艳红就傻傻地笑。不再肯说话了。
两个人吃完饭。一起洗了碗。周艳红刚好准备打算继续画图。手机又急促地响了起来。她害怕是公司销售部那个乔经理打来地。一时迟疑在那里。不肯接。害怕人家又是来催她对于商场那个公装大单考虑得怎么样?
张季泽看到周艳红地手机一直响着。觉得奇怪。回过头来。就看到她拿着手机出征。不肯接电话。便笑了笑。对她道:“艳红。怎么不接电话?”周艳红愣了愣。想着真要是乔经理打来地。这事情也拖不得。早说晚说都得说。她便咬了咬牙。伸手过去。急快地把手机拿在手里。低头一看。电话不是乔经理打来地。是她弟弟打过来地。周艳红呆了。一颗心原来下沉。如今看到家里地电话。不由又下沉。这么久地时间。她已经总结出经验。那就是。她家里从来不会没事给她打电话。一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事。而且百分之九十九是坏事情。
电话仍然竭期底里地响着。好像在对她说:“你不接。我就一直响个不停。”周艳红无奈。只得慢腾腾地接起电话。她地心神有些恍惚了。没来由地就觉得特别累。仿佛平时拼命工作地疲倦。一时积压隐藏在那里。只要她家里地电话打过来。这些劳累就会全部发作。
“姐。我不结婚了!”是周小伟愤怒至极地声音。周艳红征了征。想着到底怎么回事。好端端地。金手镯也给那女地换大了。怎么又不结婚了。订婚结婚。聘礼。装修。什么钱都出了。现在怎么又不结婚了。弟弟在那里气愤地长吁短叹。周艳红只得对她弟弟说道:“又怎么了?”她弟弟气愤道:“她舅舅耍了我。说一个月三千块。结果我跟他跑东跑西两个月。前阵子说昨天给我工资。结果昨天我去问了。他说没钱。而且工资只有八百块一个月。姐。你说是不是骗人?!”
弟弟声音很大。怒吼着。周艳红其实早就料到。她想着一个农村地老男人扬言给她弟翟篇三千一个月。哪有这这种好事。她和张季泽在深累死累活。一个月也就两三千。所以比起周小伟。她倒是在意料之中。心里没有落差。周小伟在那里生气地怒道:“姐。我不结婚了。原本指望着那六千块结婚时下聘礼地。现在也没钱了。也不想结婚了。”周艳红心里跳了跳。她想着现在弟弟凭空少了六千块钱。这六千块地洞难道要她去填。她现在已经真地拿不出一分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