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念风道:“可。”
圆月萧瑟,长街万家灯火通明,若定眼一瞧,还能看见好几道白色幽魂在游荡。
碎骨摆阵, 伴有淡淡的梅花香,再睁眼, 已是十九年前的思南邬。
“近来也是遇了件奇事,我总能听见幼儿哭声。”
“你许是幻听, 暂且不说城中最近管得严,幼儿出生皆有册本记录。要真是同你说的这般, 这幼儿日日夜夜哭泣, 我也总该能听见罢,你这不纯纯胡扯吗?!”
“我骗你作何, 当真有婴儿啼哭声。”
“我才不信,若真有我怎会不知。”这人说得津津乐道, 直至一旁的人用手肘撞了他几下,“你撞我作何?”
他嗔怪地睨了眼一旁的人。
“嘘,莫要再说了。”好心提醒他的这人微微垂首,食指抵住嘴边忽然小声道。
他皱眉:“唉你这人好生奇怪!分明是你先……”
话还未说完,他的余光瞥见大祭司,脑子嗡地一声,立马跪伏在地上:“大…大祭司。”
大祭司蹲下身将人扶起:“不必行此大礼。”
许是大祭司在思南邬宛若神一般的存在,到底是悲天悯人的。跪伏在地上那人颤巍巍起身:“小人无礼了,明日就上祭祀殿燃一炷香。”
大祭司笑着摇摇头,他问:“两位刚才可是在说些什么?”
“没说什么!并无要紧的事!”
“当真?”大祭司看着垂首而站那人道。
被扶起这人努嘴:“分明是有些什么的,大祭司,刚才他还说自己在思南邬城墙那处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呢。”
“城墙那处吗?”闻言,大祭司顿了顿,皱眉让两人带路。
“你说你,说出来作何?!若真是我幻听怎还了得?”
“那不是你说听到了数日嘛,近来夜间异事颇多,谨慎些也好。”
过了片刻,几人在一处停下。
“就是此处了。”带路这人道。
“你莫不是当真幻听!此处哪儿有婴儿的啼哭声?”
两人面红耳赤的争吵着,忽而,大祭司抬手让他们停下:“你们在此处等我。”
说完,他一人只身没入了黑暗中。
过了半晌,大祭司怀里抱着个婴儿出来。
“……还真有。”
“我就说吧,我当真是听见了。”
大祭司望着襁褓中的婴儿,微微弯眉,他对两人道:“你们去查一下是谁丢弃了这婴儿。”
“是!”
可惜数日后此事仍毫无进展。
大祭司有些头疼,他揉了揉眉心。
“大祭司为何事烦恼?”一旁的人问。
大祭司稍顿,叹了口气:“我年岁已高,死期将至,恐无力抚养这幼子长大。”
一旁的人想了想道:“奴倒有一策。”
“但说无妨。”他摆手。
“奴差人打听过了,城西有户人家膝下尚无子嗣,可将此子交予他们抚养。”
大祭司按了按眉心,闭眼道:“你看着办吧。”
其间,大祭司下山多次,见收养人家也算疼爱后才松了口气。
再一次见那幼子是在他六岁时,城中有传言见到一妖物。
大祭司身子愈发不如从前,他坐在祭祀殿内,细细地听着来人说的话。
“妖物吗?”他微睁眼,一旁八九岁模样的小孩将他扶起身来。
“是,听闻那妖物不惧日光,乃是不祥征兆。”
大祭司神色凝重,叹了口气,对身侧的小孩道,“柏舟,你且随我一道下山看看。”
卫柏舟恭顺点头,同他一道下山了。
一经打听,才晓得那妖物在城中早不是什么秘辛,倒是传得沸沸扬扬。
“城西那户人家膝下无子,六年前收养一子后竟有了身孕,也算是双喜临门的事儿,谁曾想那妖物三岁时被那小儿子锁在屋外,等家中大人发现时,已过了一天一夜。你们说,若是你们家中小孩在屋外待了一日,你们是何反应?!”
说书的先生抑扬顿挫,中间手指夹着的惊堂木在空中稍停,然后急落直下,见下座的客官一个个都忘了喝茶,顿时喜气洋洋,继续道:“那城西人家本以为那小孩见了光恐是早就身亡,谁曾想半夜出门时那幼子就蹲坐在井旁,直愣愣地盯着他们。”
忽然,夜风刮过,茶馆内挂着的铃铛发出一阵怪响,吓得馆内人魂都出来了。
说书先生笑道:“又说回那大户人家,他们不信邪,又将那妖物锁在屋外一日,还是一身无伤。再加上妖物不说话,也不会哭,心里自是落了膈应,只得将其遗弃。”
“先生,两年过去,那妖物不吃不喝如何能活下去?”有客官喊。
“那妖物遮着脸,自然不知他是何样貌。也许他就在此处,那也不得而知了……”
着实瘆人得紧,茶馆内发出一阵阵惊呼声。
“师父,我们不听了吗?”茶馆外夕阳西斜,寒风寂寂,卫柏舟小跑跟上乔装的大祭司。
“不必了,与那幼子却有渊源。”
因不知那幼子是何面目,两人寻了数日,没寻到人,倒是先等到了城主的榜文。
“快看!城主说若是能抓住那幼子可得百两黄金!”
“你当真肤浅,榜上说了,那幼子能破了这诅咒,往后我们也不用惧日光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