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吉没什么力气,说话费劲:“当然知道……无论是照骨还是鸡玑瓷……都是可以给夫人赚钱的……如果烧不出照骨,我自然就要变成玑瓷了……”
洪夫人笑起来:“原来你知道啊?可是你给我的方子与白家瓷场的方子没有本质的不同,白家烧不出照骨,难道我这窑便有什么法术不成?”
沈吉努力说:“您是烧瓷高手……温度、时间、配比……绝对不会有差池……何必和那些工匠相比?他们是自己技不如人,方才怪白小姐没有把全部的方子告诉他们……简直可笑至极……”
这话说得也有道理,洪夫人将信将疑的眯起眼睛,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默默地打量着沈吉。
几秒后,她轻声叹道:“那你可清楚,如果我得到了照骨,此生也便没有其它的追求了?”
沈吉默默忍受着痛苦,没有回答。
梦傀:“卧槽卧槽,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”
沈吉:“你又是从哪学来的语气词?文明点,再这样子,就不让你胡乱上网了。”
梦傀:“我用词怎么啦?你又不是六岁小朋友,我们是成年智慧体之间的正常交流!”
沈吉实在虚弱,懒得与它胡扯。
梦傀又把话题兜回到正事上:“她这话的言外之意,就是自己快要得偿所愿了!她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快得偿所愿了呢?因为她知道你是谁!这女人分明就是个心印猎人在炫耀啊!她就是强行打开副本的那个人!可恶!”
沈吉倒是不慌,淡定分析:“如果她得偿所愿,只会成为心印的傀儡,并无法得到心印。就算她不是普通的玩家,我也不认为她是我的竞争对手。”
梦傀立刻冷静下来:“也对啊,吴家不会派出这么蠢的猎人,也不会刻意为了培养一个傀儡而耗费精力来跟你作对,不过还是有一点很危险——”
沈吉问:“什么?”
梦傀道:“你别忘了照骨的力量,是让傀儡夺得自己嫉妒对象所拥有的能力,如果她不是正常玩家,她嫉妒的是你这种侵入者呢?”
沈吉在心里惊了下:“这心印有那么大的能力吗?你可是说过的,只有沈家的血脉才能成为侵入者。”
梦傀犹豫:“道理是这么个道理,不行,我有点乱,你让我再去想想!”
扔下这话,它居然不再出声了。
*
沈吉脑内对话的同时,洪夫人显得非常胸有成竹,一直坐在他面前喝茶、翻书,好像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个血淋淋的狼狈少年,而是在什么环境优美的花园里欣赏着怡人风景一般愉快。
正在这时,晴天白日的桃川忽然响起了放烟花的声音。遥远的爆炸声吸引得屋内外的打手和婢女都凑过去去看起了热闹,给周围带来了小小的骚动。
沈吉也想看,无奈窗户挡住了所有,他只能凝望着这间肮脏的仓库和毫无希望的一切。
洪夫人似乎很讨厌那吵闹声,骂道:“谁吃饱了撑的,大白天放这些东西?把门关上!”
婢女听话照做,烟花的声音顿时变小了些,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回音。沈吉躺在原处,越听越觉得微妙,不禁悄悄皱起了眉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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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缓慢推移。洪昊那家伙竟在外面浪荡到正午才返回家来,他直接走到仓库外和母亲请安,对自己所见到的这幕并没有任何吃惊之意。
这家伙,果然是了解洪家一切罪恶的,一直只想坐享其成。
洪夫人没兴趣多骂他私会俞卿,只道:“你若再不注意影响,我便不准你出家门了。”
洪昊满脸喜气,得意洋洋地瞪了眼狼狈的沈吉,而后朝母亲招手:“您若知道我带回了什么?就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了,快过来瞧瞧。”
洪夫人不耐烦地起身:“你少找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来逗我,我劝过你多少次,要把心放在正事上。”
洪昊得意地打开手里的盒子:“这难道不是正事吗?母亲?您好好看清楚。”
沈吉艰难抬头,惊见他盒子里竟然躺着一个雪白的玉净瓶,正是本该属于白老爷的白家镇宅之宝!
洪夫人显然也被这东西给惊到了:“这是……”
洪昊眉飞色舞:“这可不是白冬青烧的,是白家几百年前的那个,值多少钱您可比我清楚。我忽悠了俞卿一夜,她才拿来给我,还有这个……是白家的书上写的照骨烧制方法,句句分明,怎么样?我立功了吧?”
洪夫人什么都没说,只接过儿子手上誊抄的宣纸,认真看了几眼,又快步走到窑前,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。沈吉心中不禁咯噔一下,暗觉不妙。
洪昊做这些,当然只是为了向母亲邀功,他趁机走到沈吉面前踢了他一脚:“狗东西,怎么落到了我娘手里了?你不是跟着那个姓江的跑了吗?”
沈吉实在不愿与他废话,甚至气都不气,只眯着眼睛装死,盼他赶紧离开。
但他越是如此,洪昊越是不服,甚至踩在他的伤口处:“装什么?说到底还不是惦记我洪家的钱?”
沈吉无奈承认:“是……只可惜大少爷看不上我……希望我下辈子配得上您吧……”
这话在洪昊耳朵里听得很怪,明明卑微,却又像在嘲讽。
好在洪夫人不喜听儿子如常聒噪,皱眉骂道:“安静!不然就赶紧离开这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