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并没有电子音回答他。仓库里一时静得尴尬。只有炸弹的倒计时在急匆匆地走着,声声入骨。
没想到郑老板还来不及得意太久,又一声熟悉的笑响在门口,竟然是消失了好久的江之野。
馆长显然有过狼狈的遭遇,原本柔顺乌黑的长发有点烧焦了,身上也黑一块,灰一块的,看来那场大火的确是冲着他来的。沈吉立即瞪向可疑的吴聪。
好在江之野的身体没有大碍,他完全无视郑老板的枪,直接走到众人中间说:“在你们急于继续这个游戏的时候,我倒想提另外一件事,为什么不把那个指挥我们的人,请到明面上来对话呢?
拿着枪的郑老板显然掌握了仓库的控制权,他反问:“你是说让我们做这些事的人,就在我们中间?”
郑老板的问题当然也是所有人的问题。
江之野从容地表示肯定:“没错,那个发出命令的声音是早就录好,用电脑处理过的。你们再认真回想一下,它完全没有办法跟我们交流,只能预设几种情况,让我们跟着规则去走,如果有人发问或者情况失控,便会销声匿迹,对不对?”
众人面面相觑。
江之野:“为了能够震慑住我们,幕后黑手从一开始就选定了牺牲品。黄灿灿性格最极端,谁的话也不听,发生这种事,无论大家什么反应,她都会当第一只出头鸟,必死无疑。而让黄灿灿死在我们面前,就足以让我们无条件服从了,真是完美的计划。”
沈吉脱口而出:“所以那个自动发射的弩箭,完全就是按照黄灿灿的身高去计算的,他叫灿灿来这里,正是打算牺牲掉灿灿,真够聪明歹毒的!”
江之野弯着嘴角:“的确要够聪明才行。又会装炸药,又会做定时器,又会做自动装置,又要发匿名短信,还有机会得知所有人的秘密,将我们集合在一起,逼我们互相折磨至死不休……这人如果不够聪明,早就被大家抓住了,不是吗?”
尽管在场者根本还没有理清思路,但他这些形容词一出来,目光便自然而然地汇聚到了吴聪身上。
而吴聪面无表情,只平静对视着江之野的眼睛。
郑老板听得皱眉:“你这么讲,有什么证据?”
江之野早有准备,抬手展示起在吴聪家拍摄到的零件和炸药箱的照片,引得吴聪身边的人立刻退了开来,仿佛他是条会吃人的毒蛇。
吴聪依然没太大反应,甚至笑了笑。
江之野趁势说:“如果我猜的不错,姚姚的确找过吴工程师当自己的辅导老师,想让他帮助自己参加高考。但和吴聪描述不同的是,他根本就没有瞧不起姚姚,反而发现了这个女孩子的坚定,聪明和乐观,甚至有可能无法自制地爱上了她。”
姚姚似乎成了个不能触及的词汇,那抹笑意瞬时消失。馆长越说,吴聪的表情越紧绷,最后显然是快要绷不住了,就连嘴唇都在发抖。
“姚姚和吴老师心灵相通,无话不谈,早就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他,所以吴聪知道我们每个人对姚姚的伤害。”江之野十分笃定,“当他发现姚姚死掉后,便用某种手段偷走尸体、做出这个安排,只为了复仇。今天无论被选出来的凶手是谁,吴聪都不会放我们走的,我们必须要成为姚姚的陪葬品,对吗?”
面对馆长咄咄逼人的质疑,吴聪没有否认,甚至逐渐露出了淡定的笑意:“少振振有词的,你有什么脸面去谈论姚姚?她可跟你不一样。”
江之野犀利地反问:“可你和姚姚真清楚我身上发生过什么吗?非用自己的想象去评判他人,也没有高贵到哪里去,你是在乎真相,还是只想泄愤?”
这问题吴聪依然拒绝回答,或许每个人都知道他的答案,或许在场并无人能够了解他真正的心思。
僵持对峙之的功夫,枪声又响。
竟然是郑老板开枪直中吴聪眉心。
鲜血像蛛网的纹路,缓慢地爬过了吴聪的面颊。他张了张嘴,还想继续再说些什么,却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,便轰然倒在了姚姚的尸体旁边。
两具尸体狼狈污浊、不清不楚,就像他们仓皇度过的悲惨人生。
*
幕后黑手刚被挖出来便在眼前暴毙,让局面重新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。
郑老板打死吴聪后,转而用枪指向了最让他有危险感的馆长。
刘桂香趁机扑到黎厂长身边,飞速帮他解开那些绳索,颤声说:“我们快走,走!”
黎家富早被江之野砸得头破血流,现在身体虚弱,表情却微妙:毕竟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和郑老板的问题,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留下证人,狼狈走掉呢?若不能和大家同流合污,倒不如全处理掉来的安全!
郑老板显然也是这个心思,只是当众杀人实在压力山大,他扣着扳机的手微微用力。
未料这时,电子音忽自顾自地响起:“看来你们不愿意执行审判,那便别怪我心狠了,放心,没有人能离开电子厂,这个厂子必将在半小时内被夷为平地。”
吴聪这个疯子,不仅在仓库留了炸弹,还要炸全厂?这消息又让众人震惊了一波。
贪生怕死的郑老板脸色一变,改变了主意,用枪指挥在场的人:“快!立刻把录音设备找出来,把炸弹拆掉!”
后半句实在像废话,谁若能有这本事,早就拆了,何必吃这么多苦头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