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之野补充:“可是还有一些事没搞明白,沈家人为何非要破坏天垣?天垣这些年藏到了哪里?它现在打算用什么方式来恢复自己的能力?这些真相,应该和我们收回的这些心印有关了。”
沈吉这才想起件事:“你不是说要把它们拿去研究吗?明天就搬吧,我怕夜长梦多。”
说完他又奋力挖起了冰淇淋。
江之野嗯了声就算回答。
沈吉扭头偷看他:“终于有进展了,可你好像不是很开心。”
江之野没太多表情:“你觉得沈聿清和沈奈查不到这个地步吗?但他们还是消失了。”
沈吉问:“你是怕我也消失?”
江之野并不逃避:“当然,如果需要牺牲你而去探究这件事,我宁愿不探究。我不觉得天垣和这个世界比你还要重要。”
沈吉弯起嘴角,语气却非常坚定:“但我不会消失,我跟外公和妈妈不一样,我有你呀,我相信你的出现一定是有意义的,对不对?”
的确,若非有江之野的陪伴,沈吉根本就不可能回收到这些心印,更不得到现在所知的任何情报。
江之野没有回答。
沈吉慢慢放下冰淇淋盒子,努力表达:“而且这个世界对我很重要,所以我一定会查下去,希望你相信我。”
车外的街道流淌着霓虹,那些属于城市夜色的明光,让人们根本看不到星星的存在。江之野望着即明亮又昏暗的街景,过了很久才回答:“我当然相信。”
*
说一千道一万,那几个心印到底有什么特别的?
除了妙染曾霸占过天垣一些能量,势必要被它抢夺回去之外,其他心印看起来与它根本毫无关联,甚至都不太清楚天垣的存在。
如果天垣一直在引导着自己行动,究竟是要实现怎样的目的呢?
——沈吉的脑袋子被这些问题充斥着,他于睡前趴在床上,翻着母亲留下的那本心印画册,想要从中找到一些提示痕迹。
但似乎并不可能。
就像白尘子说的那样,沈奈是绝不愿沈吉涉足这些危险当中的,又怎么会给他留下线索呢?
小猫咪呆呆一直被主人忽视,显眼包似的凑了上来,直接趴在画册上,抬头朝沈吉喵喵叫。
沈吉忍不住揉了揉它的头,使劲亲了好几下,郁闷道:“呆呆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
呆呆缓慢地眨着眼睛,当然不会给出答案。
沈吉疲倦地趴倒旁边,小声叹息:“总觉得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,却没有人愿意让我涉足其中。”
呆呆蹭了蹭他翘挺的鼻梁。
沈吉的微笑:“但我有感觉,最后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,只能是我。”
*
梦境在记忆里蔓延,身在梦中的人,又岂知自己是梦中人?
沈吉在浑浑噩噩之间游荡,穿越进一处阴暗狭窄的走廊里迟疑前行,他感觉自己又变成了个极幼小的孩童,全身没有半点力气,心里装满了恐惧。
那些蛰伏在黑暗中的恶鬼蠢蠢欲动,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忽然袭击出来,把他拖进噩梦的深处。
如果沈吉醒来,便会意识到,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这个地方了。
但这次的梦境中,却出现了从前未曾有过的景象。
一处温和的白光笼罩在不远处,而立在白光下的,是抹高挑美丽的身影。
她穿着白色的裙子,长发及腰,面容模糊,语气却无比温柔:“阿吉,回去吧,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
沈奈……
“妈!”沈吉在梦中忍不住喊出了这个陌生的称呼,他无需任何提醒,便意识到了:站在前方的正是他消失已久的母亲。
心潮涌动间,沈吉忍不住向前快步靠近,可无论他怎么拼命狂奔,那个身影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不愿接受沈吉的触碰。
最终,那幻影挥手用无形的能量阻挡住沈吉,又淡淡开口:“别再管心印的事情,那不是你的责任,你要过自己想过的人生,这是我唯一的期望。”
如果说前面一切言语都似想象,这句话未免太过现实了。
沈吉不由愣在原地,过了会儿才问:“妈,真的是你吗?你还活着对不对?天垣把你困在了什么地方?我去救你出来!”
幻影并不回答,依然坚持:“放弃这件事吧。”
沈吉对她的自说自话有些愤怒,忽然抬高声音:“我怎么放弃?如果真不想我接触,就别让我知道啊!我已经走到这里了……求你告诉我真相,好不好?”
幻影并不回答,反而越离越远。
沈吉着急表态:“我不会听你的话,我一定要走下去!”
他这样大喊的同时,忽然睁开了眼睛,这才发现自己仍躺在熟悉的床上,刚才只是在噩梦中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而已。
呆呆被主人吓了一跳,凑过来闻闻他的鼻子。
沈吉抹着额头上的冷汗,吃力坐起,恍惚之间竟有不少记忆碎片毫无预兆地涌进了他的脑海。
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童年时发生过的往事。
年轻的沈奈为了躲避天垣的骚扰,带着沈吉住在了一个破旧的筒子楼里,她更姓改名,打些零工,低调生活,承受了很多从未有过的辛苦。
筒子楼的条件极差,又潮又冷,所以沈吉小时候常常生病。他每次发烧,沈奈都不敢带他去医院,只能一夜一夜地坐在床边,用毛巾帮他擦汗降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