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津侯试图解释:“丁先生和别的算命术士不一样,他真的……”
文武百官之中,找丁一元算过命的人也有,但也不过十几个而已,其他的都嗤之以鼻。
“大晋朝的国事,还轮不到一个算命骗子来指手画脚。”
“都是些骗人的把戏罢了,也就平津侯人傻钱多信这些。”
站在最前方的太子,忍了许久,终于是忍不住了,开口道:“父皇,儿臣也曾找过丁先生算命,在太子妃生产之前,儿臣询问国师这一胎是男是女,国师算了一卦后,却说天机不可泄露,儿臣不明白,不过是算男算女而已,怎么就涉及到了天机,那平时国师为父皇算命,怎么就能泄露了呢?于是,儿臣找到了丁先生,丁先生略算了一下,告知儿臣,此胎为男,果不其然,太子妃为儿臣生下了嫡长子。”
祁国师不可置信。
太子身为一国储君,居然去找一个江湖骗子算男女,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,更要命的是,太子他竟然有脸说出口。
皇帝的眉毛也皱了起来。
别人算命就算了,太子这样的身份,竟然也去做这样的事,实在是有些丢人。
有太子带头,其他找丁一元算过命的人也纷纷站出来,现身说法。
许多人的好奇心不由被勾了起来,那丁先生,就真的算这么准吗?
“儿臣认为,可请丁先生进殿一试。”楚翊拱手道,“若他能说出个章程,证明此人确实有些本事,若胡言乱语,那就拉出去斩了,也算是除了个妖言惑众之人。”
闻言,平津侯脖子一缩。
他在金銮殿上提丁先生,好像是有点冲动了,万一丁先生不算国运,那岂不是要被他害死了?
“宣,丁一元觐见!”
皇帝一声令下,高公公立即将旨意传下去,层层传达,不到小半个时辰,丁一元就被带进了金銮大殿。
丁一元一身玄黄色的衣衫,脸上胡须很长,看起来倒有几分高人的姿态。
“草民见过皇上。”
他并未跪在地上,而是弯腰行礼,姿态清高,但眼底并没有蔑视,对龙椅之上的人有着尊敬。
皇帝知道,世外之人基本上都不尊世人之礼,倒也没有过于计较,淡淡道:“你就是丁先生?”
“正是在下。”
“殿中一巨石你可看见了,朕让人请你来,是让请你为这巨石算一卦。”
丁一元围着那巨石走了一圈,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三个铜钱,就地坐下来,闭上眼睛,念念有词。
看到这一幕,祁国师脸上浮现出浓浓的讥讽:“算国运,需起坛做法,请老祖天师神位,亦需华幡法器……仅用三枚铜钱,如何通天地之灵气,如何观未来,果真是个江湖术士,可笑至极。”
许多大臣纷纷摇头。
“看来真的就是个算命的骗子而已。”
“竟然骗到金銮殿上来了,看来离死期不远了。”
“死前能见到当今天子算是他的福分了。”
“下辈子做个老实人吧。”
这些议论,丁一元全都屏蔽了。
他深知,做一行爱一行,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,那他就不能做一个半瓶子晃荡的草包。
他特意去许多道观学了些东西,越学,越觉得,这一行就是个虚的,实质性的东西那是一点都没有。
没办法,那就学如何虚张声势吧。
丁一元将手中三枚铜钱随意放在了地面上,双目看着那钱币,眼神越来越犀利,仿佛在进行某种沟通。
紧接着,他的手指轻轻拨动着钱币,形成了奇怪的走向排列,随着排列的变化,他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。
不知他感受到了什么,手指忽而颤抖起来,身形也在颤抖,他似乎努力稳住心神,将三枚铜钱捡起来,看向高处之人拱手道:“皇上,卦象显示,这巨石之上的字,确实是上天的预警。”
“胡说八道!信口雌黄!妖言惑众!”祁国师冷声道,“若三枚铜钱就能算出运势,这天底下都要乱套了。”
“确实是要乱套了。”丁一元一字一顿道,“因国师窥见天机,却篡改天命,便引发天谴,三天后南方地动,便是证明。”
此言一出,全场哗然。
第276章 云家庆功宴
“三天后南方地动?”
“这下真的是胡说八道了。”
“真是可笑至极,皇上,把此人拖下去斩了!”
朝中之人每个人都是一脸不相信。
就连一直信任丁一元的平津侯也有些拿不准了。
因为大家都知道,地动常常发生在西北有山之地,从未听说过南方有地动。
让人想相信都难。
“既是三天,何不再等三天?”丁一元摸了摸长长的胡须,“皇上可将草民打入地牢,三天之后见真章。”
他伸出双手,一副坦荡的模样。
皇帝的眉眼闪了闪。
他不确定眼前这人有几分本事。
但这人给了个时限。
不管信不信,真还是假,只需要三天,就能出结果。
皇帝淡声开口:“朕是邀请丁先生来皇宫做客,怎能关进地牢,来人,请丁先生去紫薇宫。”
若此人真能算出国运,那便是不可多得之才,万万不能得罪。
若真的在胡言乱语,三天后再处置也不迟。
丁一元便被带去了紫薇宫。
祁国师想说点什么,皇帝挥挥手:“国师算一算南方是什么天气。”
祁国师只得去办事了。
紧接着,皇帝命令户部立即筹调粮食,并安排御林军八百里加急连夜赶去南方……
柱国大将军拿下南越国的庆功宴也在云家开始了。
自从云思麟失踪之后,云家文官几乎全都被罢免了,云家在京城的地位急转直下,一落千丈,各方面都受到了影响。
然,云思麟立功回朝,获封大司马,两个一品官职加身,乃大晋朝第一人。
这样的荣宠,将云家推到了最巅峰,比从前更盛。
可想而知,庆功宴上会有多少人。
云初到的时候,院子里全都是人。
虽然没有下雪了,但天气还很冷,院子不是屋子,就算是燃了炭火,也驱赶不了多少寒意。
但宾客们还是三五成群站在院子里,相互之间攀谈着,因为云思麟没在,那些宾客就拉着云家人在说话。
云润看着眼前热闹繁盛的景象,心中生出后怕。
其实,在云家出事后,他的岳父多次暗示他弃暗投明,用云家一些旧部的把柄,去换取前程。
他确实心动过,但他娘天天耳提面命,那点点心动自然是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。
他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做错误的选择,否则,他现在一定会被逐出云家族谱。
云初在院子里站了一会,实在是冷,赶紧进了暖阁。
她娘坐在暖阁之中,满面红光的和一群贵妇在说话,云初顺势坐下来。
那些贵妇立即看着云初夸起来。
各种瞎夸。
云初都没耳朵听了。
直到前面的下人来报,皇上驾到,一群人连忙出暖阁前去迎接。
皇上和皇后,以及各皇子等人都来了,再一次证明了皇室对云家的信任和荣宠。
“都不必多礼。”皇帝摆摆手,“不要因为朕来了就拘束,今儿是大将军庆功宴,你们都要陪大将军吃好喝好,就是最大的忠心了。”
皇室之人在最高处坐下来,那处三面放着屏风,前后左右,以及桌子下面都燃了炭火,十分的暖和。
云初正在吃菜,耳旁传来一个声音:“云小姐,本公主在叫你。”
她抬起头,看向自己右上方一点的位置,是庆华公主在叫她。
她扯了扯唇角。
这位公主在京城过完年之后,不是该回平凉府的驸马府去了吗,怎么还没走。
“公主有何指教?”
庆华公主和人换了个位置,坐在云初身边,压低嗓子道:“既然你与那吴大夫熟稔,不如替本公主求药?”
云初询问:“公主可是有什么隐疾?”
“就是想驻颜罢了。”庆华公主道,“怎么,本公主的命令,你要拒绝?”
“在云家人面前摆公主的派头,二姐还真是第一人。”楚翊的声音从边上冷冷传来,“这话,二姐敢当着云将军的面说吗?”
庆华公主在所有公主之中排行第二,楚翊向来是叫二姐。
她的面容不由一僵:“我只是请云小姐帮个忙而已。”
“请人帮忙就要有应该的态度。”楚翊喝了杯酒,看向云初,“云小姐,我二姐不懂事,我借这杯酒替她道歉。”
庆华公主气的拳头都捏紧了。
她都三十岁了,竟然被自己的亲弟弟,在一个二十岁的女人面前说不懂事。
这是何等的羞辱。
她算是看出来了,翊儿怕是早就对云初有想法了,只不过那两个孩子正好促成了此事。
否则,翊儿又怎么会在一个外人面前下她这个亲姐姐的脸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