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邈:啊对,刘季要等成为皇帝后才改名叫刘邦。
“刘季初至咸阳,为咸阳的巨大变化所惊,出言对仙使有所冒犯,此时恰巧仙武侯路过,听见后颇为愤怒,于是言语争执起来。”
周邈惊奇地张着嘴:“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啊?”
方岩分析道:“起因确是在仙使身上,但两人争执到现在,早已不仅仅是因为冒犯了仙使,而是发展到了对于对方本人的不满敌视。”
“我懂我懂。”周邈表示他都懂都懂。
他想起在网上看到的说是《史记》中记载,英布初到汉营时,去见汉王刘邦,结果刘邦却正坐在床上洗脚,英布怒火燃胸,后悔不迭,甚至想要自杀。*
现在英布看不惯刘季的言行,那可太正常了!
“走!我们看热闹去!”
周邈一时兴起,说完起身时又顿住了。
方岩明白仙使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,担心又遇到刺杀。
笑道:“出来前不是说了?遇到刺杀,仙使
就躲在防御罩里,我们则赶紧去搬救兵。”
又安慰道:“仙使放心,咸阳城中,不会再有一次大刺杀了。”
真要再有一次,内史和廷尉等人就不是罚金五百,就能轻轻揭过的了。
周邈一想:说的也是!
于是兴高采烈地钻出马车,在方岩和武士们的护卫下,向人群围出的圈子悄摸靠近。
“……相鼠尚且有皮,尔做人却无仪!你傲慢又侮辱人至此,岂非取死之道!”
周邈听出来了,气极大骂的是勇士英布。
那与英布争执的另一人,就是刘季了。
“某本微末,列侯若欲取某性命,某自当引颈以待,必不敢叫列侯劳累。”
周邈心里替刘季翻译:来呀来呀~来杀我啊~我伸着脖子等你!
真的好无赖啊!也好茶啊!
就在周邈觉得,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,英布再不动手揍人都说不过去……不,对不起他列侯的身份时。
就听刘季紧跟着又说道:
“然列侯既担着仙武侯的名号,封号都带着‘仙’一字,就不知道若是在大街上公然杀人,皇帝陛下是会依秦律判处列侯?
还是会因为仙使,而饶列侯一命?”
周邈直觉刘邦话里有坑,还是好几个坑。
事后或许能挨个分析得出来,但这会儿脑子一时还真转不过来。
“好歹毒的话。”方岩开口给周邈分析道:“刘季点明仙武侯是因仙使而封侯,一言一行便关乎仙使颜面。”
“眼下仙武侯如果当街杀了他刘季,那仙使名声必会受损——其实这一点倒未必。但如此,对仙武侯来说就已经构成一层威胁了。”
“另外,刘季又说,陛下是会公正处理,还是会因仙使而徇私?对仙武侯来说,这又是第二层威胁。”
分析到这里,周邈再不懂都对不起他看的那些权谋文和权谋剧。
“虽始皇陛下建立了博士部,展现出兼容并蓄的态度,但大秦重法的方略依旧树大根深。如果饶了大街上公然杀人的英布,就是自毁长城。”
“如果公正无私,杀了英布,却又是杀的仙使的救命恩人,对仙使的威望也是一种损害。
兴许会让世人觉得:仙使救命恩人说杀就杀,那仙使的命也不过尔尔。”
方岩联系前后语境,意会了周邈的意思:“对,仙使一点就透。”
“届时不论是秉公执法,还是曲从私情,仙武侯都不会有好下场。”
“因此臣说,刘季的话好歹毒。”
周邈不由地感叹:“难怪都吵到吸引众多黔首前来围观了,刘季都还没被英布锤死呢!”
嘴强王者vs最强王者,竟然决不出胜负。
刘季真是有点子东西啊!
“仙使谬赞了。”
周邈:这声音……
“季本无意冒犯,实乃口误失言,为在列侯手下逃命,才不得不逞口舌之利啊。”
原来是你啊刘季。
周邈意识到是他刚才感叹的声音高了点,被刘季耳尖听去了。
周邈:听去就听去了,还指望他会窘迫害羞吗?不可能绝对不可能!
围观黔首也都闻声跟着看过来,有刘季点出仙使身份在前,在场又有一个黔首曾离高台很近,看清过仙使真容,认出这位确实是仙使。
于是黔首们一个接一个地当街拜倒:“拜见仙使!仙使千岁、千岁、千千岁!”
被黔首如此近距离称呼仙使,高呼千岁,感觉浑身开始刺挠……
但周邈撑住了仙使的仪态。
英布已被封为列侯,日常不必对周邈稽首大拜,但也向他行了一个天揖之礼——看在周邈眼里,就是拱手并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“布见过仙使,请仙使安。”
刘季虽是区区下吏,一个小小亭长,却也与无爵黔首区别开来。
此时也同样没有拜倒在地,而是紧随英布其后,行了一个揖礼。
“泗水郡沛县、泗水亭亭长刘季,见过仙使!”
仙使周邈目视前方,嘴角含笑,抬抬手示意道:“都免礼。”
黔首们都闻言起身,周邈这才先看向英布:“当日一别,竟至今日方才再见到勇士。”
“本使在此先祝贺勇士获封列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