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事,我拿我家的吧。”俞悦对陈撰一笑,“离得近就这点好。”
俞悦这人莫测,但再莫测,也不过是人,人是不知道狗的尺度的。于是前脚刚被陈撰骗走,后脚就听砰一声,门被重重关上了。
盛以晴拿了温度计,见这狗男人后背抵着门,闲闲站着。她问:“俞悦呢?”
“走了。你说现在的小年轻,真没礼貌。”
她不应,知道这个男人使了什么狗招,只是将温度计递上,没好气,“拿了就走。”
“噢。”伸手却不接温度计,拽着她进自己怀里,低下头,将额头搁在了盛以晴肩膀上。滚烫的气息包围自己,盛以晴皱了皱眉,推他:“你身上怎么那么烫?”
“烫么?”他侧了侧头,呼吸喷着她的颈窝,“难怪,一回家就觉得头有点晕,所以想来找你借温度计。”
“你不会发烧了吧?”她慌,后退一步,捧着他的脑袋,掌心感知温度。
陈撰垂眸看着她,声音很轻,“我是不是不该这时候发烧,打扰你们了?”
茶言茶语。
盛以晴不答。陈撰目光落在她家的落地窗上,也是难得见她大晚上将窗帘拉这么开,不知是要看风景,还是要刻意成为别人的风景,笑着揭穿她:“想让我吃醋不需要这么大动干戈。”
盛以晴装傻:“哎!是这个男人非要追我,长的嘛,是挺帅,而且还会做饭、人体贴,没事就给我送块小蛋糕,哦对了,他还说咱俩这结婚游戏挺有意思的,他就等着你出国离婚了,和我续约,还建议我格局打开,搞个先婚后爱……”
眼里的笑意消失了,他又重复了一遍:“那你呢?你怎么想?你想和他续约么?”
她移开视线,想起他这几日不见自己,硬着头皮,“你要是出国的话,我为什么不能拥抱新的可能性?哦对了,他今天还送了我一张彩票,我刮了刮,中了 100 块钱,看来也能带给我好运,那我为什么不能……”
话被打断,陈撰堵了她的嘴。唇瓣发烫,辗转的吻里带了怒火,她能感知到他的情绪,焦急以及恐慌。再到后来,这个吻由爆裂变得温柔,盛以晴闭上了眼。
“你说的有道理。”就在她的手攀上他的肩膀时,陈撰推开了她,他低着头,神色晦暗不明,丢出一句:“那就祝你们,新婚快乐,百年好合。”
这么说完,拧开门把手,转身离开。
第48章 女人都喜欢贞洁的男人
陈撰走的时候步子有些乱。脑子发懵,思绪发烫乱成了一团,太阳穴突突地跳。
他用手背碰了碰了一下额头,自嘲:看来这一把玩大,真把自己玩发烧了。
家里的灯没关,浴缸里的热水凉下去了。这几天对她说忙是借口,但确实也没太闲,昨晚的创意会开到四点,上午九点就被客户电话吵醒,匆匆去了一趟公司,临近下午正打算补个觉,又接到了吴语冰的消息,不得已又出门一趟。
半个小时前为了伪装发热,出门前泡了半天热水,进了盛以晴家门,又被空调猛地一吹,过度疲劳加上冷热交替,发烧着实是自作自受。
九月末的北京夜晚降了温,已然不需要空调,陈撰直接将衣服一脱,往床上一倒,裹了被子,只觉得浑身又冷又热。温度计就在床头,他从被窝里伸出手,测了体温——38 度 5。
“卧槽。”
不记得自己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,狗男人第一反应是拍了照发到了三人群里,虚弱炫耀,“我牛逼不?”
俞总秒回了个:“一般。我上次发烧直接干到了 39,你再加把劲。”
迟威医者仁心紧随其后,“发烧了啊?要不要我帮你挂个号?”
陈撰说:“没事,还是你这小子有良心。”重新倒回床上。
迟威继续:“上次我发烧的时候,小漪给我做了冰粉,你让盛以晴也试试?”顿了三秒,又来一句:“噢我忘了,她最近不待见你。”
陈撰直接将手机扔到一边。
过了会儿又觉得口干舌燥,晃悠悠起来倒水喝。脑子里想起迟威的话,又奔去拿手机,火速将方才发到群里的照片转发给了盛以晴,接着盯着手机倒计时一分钟,卡着能撤回的点,再若无其事将照片撤回。
难得使了心机,陈撰心情颇好。过了会儿见手机没动静,他又想起了什么,再次从床上爬起来,拖着病体将大门密码换成了原来那个。
万事具备,只欠——
然而,一个小时过去了,什么都没发生。
总算,手机震动,盛以晴回消息了:“刚没看手机,你撤回什么了?”
“……”陈撰吃瘪,“没什么。”
顿了顿,又计上心来,摁了语音条,哑着嗓子来了一句颇有磁性的:“发烧了。脑子不清醒。”
“多少度?”她果然关心!
陈撰差点从床上一跃而起,立刻将那 38 度 5 的体温计照片发了过去,又继续哑着嗓子,来了一句:“咳…咳咳…没咳咳,事……”
极力展示病入膏肓之姿态。很快,手机震动,陈撰赶紧查看——
盛以晴:“原来,你家有体温计啊?”
。
“你笑什么?”客厅里的放着抖音神曲,俞悦与盛以晴围着茶几坐着,茶几上除了几本菜谱就是一大叠彩票。两个人正拿着硬币一张张刮彩票。
“没什么。”盛以晴放下手机,将刮下来的灰扫到一边。
俞悦哼了一声:“你之前死活不肯来我家,怎么那男的来了一趟,你就改主意了?”
盛以晴埋头刮彩票:“是他自己祝我和你百年好合新婚快乐的。没办法,我是那种传统女人呢,特别听丈夫的话!”末了,受不了俞悦音箱里闹哄哄的音乐声,吐槽:“也就你,会拿大几万的音响配这种口水歌。”
俞悦耸耸肩,“我没文化嘛。”
“没文化哪来这么多钱?会投胎?”
俞悦继续挂着浑不吝的笑:“我说了啊,花的是女人的钱。”随即凑近盛以晴:“所以你想好了,真打算之后和我结婚?”
盛以晴勾了勾手指,示意他再靠近一点,俞悦怔怔,又往前凑了些,下一秒,就觉得锁骨一凉,是盛以晴扯开了他的领口——
“靠——”他震惊后退,“你要干嘛?!”
“岁岁平安。”盛以晴扬了眉毛,玩味看着他的锁骨,方才一闪而过,但依然看清了他的纹身,“不就是四个字,你那么神秘干嘛?!”
俞悦的笑挂不住了,冷眼瞪着盛以晴:“你是不是有病?”
“怎么了?触碰到了你的逆鳞?”
他低头不吭声。
盛以晴继续:“想起来了,你那天敲我家门,喊的名字貌似也是——岁岁。我懂了,那女人名字里带个岁?”
俞悦坐回了原来的位置,拿起硬币埋头刮彩票,当盛以晴不存在。
“喂喂,不是要和我结婚么?怎么对未婚妻这么不坦诚?!”她这会儿兴致勃勃,干脆一边转着硬币,一边推测起来:“能为了她喝多了,还能把人名字纹身上,看来是情根深种。可是呢,她却把你抛弃了,所以,你为了报复……也想赶紧找个人结婚……哦不对,肯定是她要嫁人了,但是新郎不是你,所以你才这么着急和我结婚…”
俞悦重重将硬币往玻璃茶几上一扣,冷冷看着盛以晴:“说够没有?”
盛以晴笑了,双手托腮看着他:“看来我全中。”
俞悦低下头,理了理领口,将纹身彻底遮住,这才轻声道:“我不喜欢陌生人提她。”
“看不出来你还是条舔狗?”盛以晴瞪大眼睛。
“那是因为她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好!”俞悦认真看着盛以晴,提到另一个女人,眼里有光,“她有自己的事业,有自己要做的事情,也有自己的责任,男女情爱对她而言只是人生中很微不足道的部分。所以她做任何选择都是对的。哪怕伤害我,我、我也会无条件支持。”
“……那你和我发什么疯?找我续什么约!”
“你想听好话还是?”
“好话!”
“你和她……”俞悦有点别扭,“还挺像的。某一些角度上。算是那种不讨厌的女人,我乐意和你玩。”
“坏话呢?”
“就……”他往沙发上一靠,索性也不装了,“我从俞又扬那儿听了你俩的事情。觉得挺好玩。而且我追你也不是因为你,主要还是因为俞又扬那厮说陈撰长得比我帅!比我讨女人欢心!还说如果我能像陈撰那样,岁岁她肯定就和我结婚了……”
盛以晴皱眉:“你俩什么关系啊到底?”
“之后的 emba 班同学。还没开学,我们俩先认识了。”俞悦说着将硬币往空中一抛,又单手接住:“反正就一些狐朋狗友。上上课课,喝喝酒,替他泡泡妞。再一起吹牛。”
“你自己不泡?”她抱胸看他。
“没兴趣了。我现在是伤心人,只能躲到婚姻里去。所以——”他看着她,“实话都和你说了,你之后还和我结么?我能做饭,也有点闲钱,可以陪你吃喝玩乐,打炮嘛…我可能不行,但我不介意你找别人。怎么样?我是不是完美老公?”
盛以晴皱眉头听他胡言乱语,“咱俩结婚了你的岁岁怎么办?”
果然,一提岁岁,他又着急了。
“谁让她自己先和别人结……”俞悦急急辩驳。
话被盛以晴打断:“女人都喜欢贞洁的男人。你要是和我结婚,你就不干净了。本来她还可能离婚,你俩还存在一线生机,可但凡你和别的女人结了婚,你想想,她还会看得上你么?”
俞悦愣了愣:“你这什么狗屁理论?”
“如果一个男人爱我,发自内心的爱我,那么他就不应该和第三个人在一起,即便分开,也要永远站在原地等我,暗中思念我、保护我,虔诚地期盼我能幸福,我开心他就开心,我不开心,他想方设法让我开心。即便这辈子都可能无法在一起,但他对我的爱,永远一如当初——这个,才是一个合格白月光的自我修养。你懂不懂?”
俞悦“哧”了一声,“女人都喜欢这样?”
“岁岁肯定也是。你以为结婚是什么?赌气吗?是绑定!你一旦和别人结婚,你对岁岁的爱就肮脏了。”她眯眼警告。
俞悦默了片刻,半晌轻声说到:“我才不听你胡扯。”说完,将硬币往口袋里一踹,去厨房鼓捣起来。
盛以晴也看出来了,这个男人成日无所事事,有花不完的钱,以及大把的时间。大部分时候,他窝在厨房里,听乱七八糟的口水歌,从早餐做到午餐再到晚餐,如果睡不着,再接着做夜宵。
天很黑了,俞悦的厨房很新,他拥有最好的厨具,崭新昂贵又明亮,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,等过了一会儿,才听他说道:
“其实,我不是真的想和谁结婚。我只是,太难受了。”
。
陈撰迷迷糊糊睡到了凌晨三点,每听见什么动静,就挣扎起身看看是不是有人来了。然而家里静悄悄的,空旷而寂寞。天快亮的时候,他又醒来,迷蒙中觉得是不是因为入户门的密码没改,所以盛以晴进不来。头痛欲裂,加上喉咙刀割一般的疼痛,他又起身,设了密码,直到语音提示:新旧密码重复。他才愣愣,想到这个点她应该是睡了,不可能再过来。
失落一点一点爬上心头,“所以…一点都不关心我么?”
他回过身,坐在黑暗的沙发上发呆,“….真和别人百年好合去了?”
陈撰是被一阵噪音吵醒的。厨房里来了人,忙忙碌碌的声音。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觉睡在了沙发上,身上被贴心盖了毯子。
连客厅都似乎被人收拾过了,茶几上的杂物被码整齐。上午而家窗明几净。
失落的心被填满,陈撰轻轻哧了一声:“还挺贤惠”,扯了毯子正要坐起,就听厨房传来了脚步声,他连忙躺下闭眼,继续装睡。
粥的香味随着脚步一点点靠近,随后停在了面前的茶几上,接着那个人不动了,似乎在静静看着他。他尽量让自己的呼吸放轻,均匀宛若熟睡,很快,他感觉到那个女人向他伸出了手,陈撰心里发甜,猛的一下睁眼,拽住了那只手,下一秒就要往自己的怀里带——
“哎呦先生?!”他对上了一张惊愕的上了年纪的脸。
“王妈?!”靠…他慌忙松开她的手腕,“怎么是你?!”
王妈是他家的保洁阿姨,如无意外,每周天都会来一次,知道他的门禁密码。
“怎么不能是我?”王妈还没缓过劲来,拍了拍胸口:“今天一来唷,就见你睡在沙发上,我拿被子给你盖上了,碰到你的时候觉得你身上好烫哦!是不是发烧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