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微看向她,咬了咬唇,纠结了半晌,缓缓开口道:你说,我是不是真的比不过王芝芝呀?
就这个呀?陈予书轻笑了声,没多加思考,点了点头,当然。
你说什么?陆微不敢置信地看着陈予书,怀疑是自己幻听了,有些受伤地确认了一遍,你认真的啊?
嗯,不过,忘了加个前提条件了。陈予书笑笑,如果你是说现在的话,你确实比不过你妈。
闻言,陆微稍稍好过了一点,但仍有些烦闷,不由轻声嗔怪道:我还以为你会安慰我呢。
我话还没说完。陈予书牵起她的手,慢慢往前走。
陆微眉毛微扬,脸上多了抹喜色,期待地看着她,哦,我知道了,你是不是想说,以后我就能超过王芝芝了?
陈予书摇头,不赞同地嗯了声。
什么意思?陆微脚步一顿,攥紧她的手,愤愤道,陈予书,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?
我什么都还没说呢。陈予书失笑地看了她一眼,我只是觉得,你这个命题不成立。
陆微一懵,有些不解地拧了拧眉。
我问你,毕加索的《格尼卡尔》和莫奈的《睡莲》,你觉得谁的价值更高?
这两者怎么好比较呢?陆微思忖片刻后道。
陈予书赞同地点了下头,又问:那莫奈的《睡莲》和《草地上的早餐》,谁的价值更高呢?
似乎没想到她还会问这样的问题,陆微错愕了一下,喃喃道:这也没法比较啊。
陈予书浅笑,是呀,这没法比较。
陆微一下恍然过来,闷声道:我明白你的意思了。
那就别在钻牛角尖了,走吧。
嗯。陆微跟上,心里仍余少许郁闷,不由幽怨道:可是,他们总拿我跟王芝芝比。
因为你是她的女儿啊,不只比较,还有期待。陈予书道,不过,你是你,她是她,别人赋予的意义没必要在乎。
那你呢?陆微偏头看向她,有些紧张地问,你觉得我可以吗?
陈予书毫不犹豫地点头,虽然我不太懂,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厉害的!我相信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你、肯定你。
尾音刚落,两人一前一后走入路灯下,地面立刻落下两人的影子,陆微怔怔看着陈予书发亮的侧脸,一时间觉得陌生又熟悉,往日的记忆猝不及防袭来。
好漂亮啊!虽然我不太懂,但我相信一定会有人喜欢的。
儿时的她抬起头,大大的眼里充满了惊讶,你真的觉得它漂亮?
迟疑地问出口,她慢慢将压在手肘下的画纸往外抽了抽,然后一脸紧张又期待地看着陈予书。
嗯!陈予书凑近,仔细看了看,然后重重点了下头,不仅漂亮,还很特别,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这么画画的人。
真的?她眼睛一下亮了许多,但下一秒,又失落地垂下了眸子,可别人都说我画得很丑,连老师也
怎么会呢?陈予书急急开口,连忙想着措辞安慰她。
不过,现在看来,确实是他们没眼光!她骄傲地拿起画,小心放在陈予书桌上,大方道,你也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懂得欣赏的人,这副画就送给你啦。
好。陈予书明显松了口气,笑了笑,找来一本书,仔细地将画夹了进去,我放学回家就把它贴墙上。
她有些怔愣地看着陈予书的举动,随即心头涌上一股莫大的喜悦,一会儿抱抱陈予书,一会儿拉拉陈予书的小手,一会儿又贴着她的脸亲亲,如此却也发泄不完这充沛的情感。
最后,她手舞足蹈道:以后的画,我都第一个给你看。
此后的一大段日子里,她说到做到,无论是美术课上的作业,还是私下的涂鸦,她都会仪式感满满地拿到陈予书跟前。
而她天马行空的画法,也只有陈予书会耐心看完、认真收藏,哪怕是美术老师眼里的那些乱涂乱画的捣乱之作。
明明那么内敛的一个人,每到这个时候,都会努力睁大眼,使出浑身的力气,表达出十二分的真诚,真的画得很漂亮!微微,你信我!他们说的都是假的!不要难过啊,微微。
通常她都会问一句,真的吗?
得到肯定的答复后,她心情一秒转晴,也不管别人怎么说了,她只信陈予书。
这个时候,王芝芝也有意将她往这个方向培养,为此给她请了不少名师。
不同于班里的美术老师,这个老师看了她的画后,赞赏地点了点头,很有灵气,就是情感有些不足,不过你现在还小
什么叫情感不足?
她不懂,转头便将老师的话转述给了陈予书,画山只是山?不然呢?难不成还能是只老虎?
陈予书凝神思考了会,按照自己的理解,猜测道:大山巍峨,所以见了就有种心胸开阔的感觉,然后落笔就豪迈一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