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不起,书书。
我知道,如果你实在没办法,真的要跟我分手的话。
我应该尊重你的决定,放你离开,不让你为难。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跟个厉鬼似的纠缠你,让你更加烦恼、更加愧疚、更加难受。
说着说着,陆微泣不成声,泪滴下坠到地上。
也重重砸在陈予书心上。
可是可是,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,我看不到你,不知道你在哪,我感觉自己要疯了,我真的真的受不了
陆微缓缓抬头,晶莹的泪珠从发红的鼻尖滚落,看着她,试探着,小心去碰她的手。
像一条被抛弃了,拼命想将绳索重新塞回她手里的小狗。
这人怎么可以这样?
明明是自己失联,明明是自己避而不见,她该怨她,该恨她,该骂她。
而不是,傻傻地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,仍为她考虑。
陈予书心脏像是被剜了一般,痛到失声,艰难开口,哽塞到不行:不是的不是,陆微笨蛋,你是我女朋友,你当然有资格要求我不离开。
甚至,你可以责怪我,怪我为什么不理你,怪我凭什么不告而别。
那你可以、可以不离开我吗?陆微眼里闪过一丝希望,小声征求,可以吗?
陈予书不停点头,将那半步的距离拉近,重新把人抱紧,可以,当然可以,我爱你呀,笨蛋,我当然不会离开你,无论如何都不会。
*
陆微两手空落落地来,带着一腔孤勇,捧着一颗真心。
是以,宿舍自然没法住,陈予书同她一道,回了外面的小家。
浓浓夜色中,没人发现,有一道比夜色更为深沉的目光,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们,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许久,也没有离开。
进到小屋,已经十一点半了。
暖黄色的柔光落下,稍稍温暖了陈予书的心,她习惯性地凑到汤圆窝前,用手轻轻摸它小脑袋,汤圆,睡着了吗?
陆微就站在她的侧后方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,惶恐这一幕是她生出的幻象。
感受着身后那道灼热又克制的目光,陈予书鼻间倏地一酸,许多纷繁的情绪涌向咽喉。
书书。陆微从后面虚虚环住她,低声叫她名字,书书。
陈予书覆上她的手,侧头,将唇上温热的柔软触感印在她脸上,真实地告诉她:嗯,我在。
书书。陆微吸吸鼻子,似乎终是控制不住,声音微微发起抖来,我以为,你真的走了,不要我了。
对不起,我应该跟你说声的。陈予书怜惜地捧着她的脸,但我妈早上忽然晕倒住院
什么?陆微惊了下,担忧道,那阿姨没事吗?
现在没事了,明天就可以出院。陈予书道,但我今天不敢刺激她,只能先顺着她的意思来,所以,我不敢贸然联系你。
陆微听着她的耐心解释,情绪一下决堤,我知道我知道,你不会故意不不理我,但我就是害怕。
别怕,微微,别怕。陈予书转身,将人结结实实地锢在怀里,我不会离开你的,不哭了。
嗯,好,老婆,我听你的,都听你的。
陈予书摸摸她,轻笑了声:怎么这么可爱?
陆微吸吸鼻子,闷声问:那你喜欢吗?
嗯。陈予书点头,似乎觉得这样不够,又道,喜欢,特别喜欢。
陆微一下笑开,眼里又荡开星星点点的微光。
好了,不晚了,我们回房睡觉吧,好不好?陈予书不自觉把声音放软,哄着人道。
好。
卧室里的大部分衣服都被收走了,好在还留了一件睡衣。
洗漱完后,陈予书从浴室出来,忽然发现卧室的灯关了,只有微弱的荧光亮着,刚好够看清脚下的路。
陆微?她试探着喊了声。
下一秒,只见飘窗上一个水晶球亮了起来,两个女童坐在一起,伴随着轻快唯美的音乐,不断旋转。
陈予书很快认出,那是她和陆微小学做同桌时的场景。
接着,下一个水晶球亮起,里面的小人长成了少女模样,身穿同色的校服,拉着手在走廊奔跑,橘黄色的光落下,像那时的无数个午后。
再接着,粉紫色的亮片落下,两个小人执手亲吻。
本以为到这儿就结束了,但立马,第四个水晶球又亮了起来,婚礼进行曲响起,她们身穿婚纱,在教堂伫立。
接着是第五个,她们已两鬓斑白,佝偻着背,靠坐在一起,看花团锦簇,看蝴蝶翩跹。
音乐停止,室内唯余呼吸声,陈予书头皮一阵发麻,仿若时间一晃多年,她们已相守一生。
老婆,不管怎样,我们一周年快乐。陆微从窗边站起身,走近,朝她张开手臂,我们,还有好多好多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