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安道;“喜袍不是只有成亲才会穿吗?”
陈风意笑而不语。
后来怀安大致知道了,陈风意有一位爱而不得的女子,两人仅差一步便要成亲了,却被其他人给搅黄了去,陈风意放不下,日日穿着那喜袍。
时时刻刻都在成亲,时时刻刻准备与她爱的人成亲。
怀安又问:“那你爱的那个女子,为什么最后没有和你成亲。”
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
怀安年纪小,好奇心强,什么都想问上一些,每次与陈风意的见面,鲜少问那些同医书有关的问题,相反其余那种有的没的,统统问了一遍。
陈风意好就好在这里,他不会严厉告诉怀安偏题了,也不会骂怀安不学无术,而是会尽量满足怀安的好奇心,有问必答。
怀安今日准备了好些个问题,但他在屋前的石桌上坐了许久,将昨日刚背完的《内经》又回顾了一半,却迟迟没有见到陈风意的身影。
师父很少迟到。
突然,不远处的后院“轰隆”一声,一下将快睡过去的怀安震醒了。
怀安在原地缓了一会,紧接着又是一声,他起身,决定去后院看看情况。
后院是禁地,师父平日里不让他踏足。
但今日……后面都爆炸了,他总能去看看吧。
但这一看,变成了怀安终生无法解答的疑惑。
只见后院的地上躺着一堆人,排列整齐,面无表情,乍一看还以为是某种特意的修炼,因为他们的身上并没有尸体的腐臭味,也没有什么伤口,甚至面色除了苍白外,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。
怀安试探了几人,通过他们的气息判断、肯定,这些人早就已经死了,死了很多很多年了。
至少有三年!
为什么院中那么多死人?很快他镇定下来,告诉自己,师父是医师,这些死人应当是他各地特地搜罗过来,研究学习的,紧接着,他看到了一个孩子,坐在死人堆之中,一动不动。
其余人都是躺着的,只有那孩子坐着一动不动,十分显眼。
那孩子小小一个,看上去莫约只有五六岁,光看背影,并不能判断是死是活,怀安略有些激动,小跑过去,刚要看清那孩子的面容,便有一道极其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了过来。
“怀安,你在做什么?”
是师父。
怀安立马站定,对着陈风意一鞠躬,礼貌道:“师父。”
陈风意语气仍旧冰冷:“嗯。”
怀安抬头去看陈风意去,确实倒吸一口冷气。陈风意的衣服上,甚至是脸上,全都是血,而且这个血闻上去并不新鲜,像是那种粘稠的死人血,闻着腥气很重,还带着臭味,逐渐侵蚀怀安的鼻子,让他几乎不能呼吸。
怀安直言道:“师父,你身上怎么全是血?”
陈风意道:“方才在解刨人体,不小心沾到的。”
怀安有些狐疑。
这看上去并不像是沾到的,更像是血液喷溅,躲避不及时。
或许与众不同?
他刚准备好学地问一问,便见陈风意十分严肃道:“好了,现如今轮到我来问你了,谁允许你进来的?”
怀安解释道:“我听到了爆炸之声。”
陈风意道:“我是不是说过,此地无论发生什么,都不能踏足?”
怀安没见过如此严肃的陈风意,突然预感不妙,连忙鞠躬道歉:“对不起,师父,下次不会了。”
陈风意道:“没有下次了。”
怀安道:“徒儿知道了。”
陈风意道:“医书背完了?”
怀安道:“是。”
陈风意道:“今日便下山吧。”
怀安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,知晓陈风意是不打算教他了,准备直接赶他下山了,他不止为何,最后越想越憋屈,没有绷住,哭了出来。
此时,一道声音响起:“陈医师,怎么惹到这位小朋友了?”
谢蕴,年方十四。
少年长相有些阴柔,乍一看像个女子,但言语实在风流。
谢瑾有些不可思议:谢蕴竟与陈风意相熟?
而且岂非一般熟悉,交情至深!
陈风意道:“你今日怎么来了?”
谢蕴道:“小爷今日不是主动来的,是被迫被迫!家父生病了,让我过来找你拿一些药回去服用。”他撇过头去看怀安,吹了个口哨,“嘿,小孩,别哭了,小爷带你出去玩?”
陈风意道:“什么症状?你把他带下去吧。”
谢蕴道:“头疼。怎么,喊我带下去,就这一个徒弟还不要了?”
陈风意揉揉眉心:“犯错了。”
谢蕴摆摆手:“什么错?犯错了道歉不就行了,是吧,小孩,和你师父说一声对不起!咦,我好像知道什么错了,小孩,听我的,离你旁边那个小朋友远一点,对,远一点,再远一点,算了,你到我这里来,别回头看他!”
怀安逃似地远离了那个坐着的小孩,跑到了谢蕴的身边。
谢瑾总觉得这个小孩的背影十分地熟悉,但在脑海中搜罗了半天,却始终找不到对应的名字。
谢蕴低头问怀安:“你方才看清他的脸了吗?”
怀安诚实道:“我还没来得及看。”
谢蕴便帮怀安给陈风意求情道:“他既然都没看见,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,他还是个小孩,也不记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