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桦摇头,“没有。没睡好,我去洗澡睡觉了。”
“嗯。”
江野始终保持低头削苹果的姿势。只是在晏桦起身离开时,他才阖了阖眼,一颗眼泪掉在那颗已经氧化变黄的果肉上。
一直到第二天晚上,晏桦都撑着没喝药,江野也没有催他。
晏桦鼻音已经很重了,脑袋发晕。
“家里还有药吗?”
他不能再这样撑下去了,明天早上还得送小野去机场。
江野摇摇头,“没有,我出去买吧,你等我回来。”
“嗯。”
晏桦洗澡后,躺床上量了下体温,有点低烧,喝点药应该就好了。
他躺在床上昏昏欲睡,等着江野买药回来。
只是他恍惚听见门开的声音,但是却没看见江野人。
“小野?”
“嗯。”江野在洗手间应道。
“药呢?”
晏桦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,也没找到药,洗手间灯是亮着的,但是门却是关着的,沙发上还放着江野的外套。
“你放哪了?”
“外套里。”
晏桦没有怀疑,手上翻着江野外套,找着感冒药。
洗手间的冷水让江野有了片刻的理智。
他喉结微动,看着镜子中的自己,眼底情绪晦涩不明,神情陷入茫然纠结。
外套里有两种药,分别放在两个口袋,被江野做成了一样的包装。
只有一种是感冒药。
如果晏桦喝的是感冒药,他就不纠缠了,安静地看着晏桦结婚谈恋爱结婚生小孩。
反之,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松手。
晏桦毫无察觉,习惯性地翻着最上面的那个口袋,找出药,放进口中,喝水,咽下。
江野出来的时候,晏桦已经喝药睡下了。
他凝视着沙发上已经被翻过的外套,动作僵硬地捡起外套,像是等待审判一样将手伸进左手靠近沙发的口袋。
那里装的是感冒药。
江野说不清指尖碰到感冒药的一瞬间时,是什么感觉。
指尖都在颤抖,压抑许久的感情一瞬间得到了解脱。
仿佛兜里装的不是感冒药,是他这辈子所有的感情。
或宣泄,或隐藏。
他抱着外套,确认右边口袋的药已经被喝下了。
他最终还是卑鄙了一次。
他知道晏桦的一系列习惯动作,所以他把感冒药放在了靠近沙发下面的衣服口袋里,晏桦会习惯性地去翻放在上面的口袋。
这个选项本来就不是二分之一的概率,他在最后关头还是偷偷给自己加了码,让命运的天平偏向了他想要的答案。
他自私地拉着晏桦和他共沉沦了。
无论晏桦最后到底能不能接受他,但是他也不会让晏桦和别人在一起了。
他会用一辈子去为今天的自私赎罪。
他轻手轻脚,紧张忐忑地推开卧室门。
屋内只有一盏小夜灯亮起,晏桦闭眼在床上睡觉,长眉微蹙,额间发烫。
他根本没睡着,身体透着莫名的燥热。
他向来清心寡欲,很少会有如此猛烈的反应。
在见到江野进来的瞬间,蓦然睁开眼,两人目光交汇。
江野因为心虚,主动移开眼。
晏桦一看他这样,就知道药有问题。
他气急败坏地把床上枕头朝人扔过去,踩着拖鞋就要往外走。
晏桦反应快,他起初还不愿意相信是他喝的药有问题,因为江野最近表现得太正常了。
正常得不像他。
可是在江野推门瞬间,目光灼热,不敢直视自己的模样,他就肯定了。
没安好心的小兔崽子。
江野怎么可能这时候让人走,他将门反锁,搂住晏桦腰不让人离开,就算是隔着一层睡衣,他依然可以感受到掌心下微微发烫的触感。
无法消弭的热度从江野指尖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,汇聚至他的心底,在体内引起巨大的反应。
“你给我松开!”
因着低烧,晏桦声音本就沙哑,此刻厉声呵斥也没有多少威慑力。
江野环着晏桦的手更紧了,坚持道:“不松。”
“江野,你别逼我揍你。”晏桦被抱着按在门上,试图推开江野。
在晏桦还没意识到的时候,两人在体型上已经逐渐拉开了差距。
江野比他高不说,初中以后,格斗和散打的训练一直都没有断过。
散打的费用还是晏桦亲手交的。
江野主动将脸凑过来,“揍吧,你可以选择现在揍,还是等会揍。”
晏桦气得脑仁都疼,揉了揉眉心,使出杀手锏,“你今天晚上要是敢乱来,这辈子都别想我理你了。”
这一招对江野而言永远是必杀技。
江野焦急道:“你不能不理我。”
“那你把我松开。”晏桦命令道。
江野没有松手,目光灼灼盯着面前的人问道:“我松手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你管我怎么办。”晏桦瞪了他一眼,眉梢上扬,睡衣扣子胡乱散开,半遮半掩的映在江野眼底。
江野怀疑喝药的不是晏桦,是他自己。
光是这一眼,就让他难以自控。
晏桦生气地重复道:“松开。”
江野闷闷不乐道:“我松开你是不是要去找别人?”
“你管我找谁。”
晏桦真的要揍江野了。
江野将晏桦往怀里带了带,保证道:“我不乱来。”
“我让你舒服点好不好。”
江野根本不是疑问的语气,在他说话时,手已经不动声色地伸进去了。
“其实你也会对我有反应的对不对?”江野手上动作没停,自欺欺人地问道。
为什么会有反应,江野自己不清楚?
晏桦还被江野握在掌心,脑海中已经乱成一锅粥,胸腔不断起伏,最后威胁道:“你给我松手!”
“我没有乱来,你不能不理我。”
江野还因为刚才一辈子不理自己的话而心颤。但是他也做不到让晏桦去找别人。
他缓缓蹲下身子,跪在晏桦脚边。
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,并不熟练,也并不好受,但是他在极力讨好晏桦,力图证明自己没有乱来。
晏桦被江野一系列的动作所震惊,瞳孔微张,甚至忘记推开面前的人,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,太荒唐了。
但是身体的反应确是真实地无法逃避。
“去漱口。”
晏桦声音沙哑地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江野,艰难地说道。
不愿意去回想刚才的场景。
江野咽喉结微动,咽下后起身直直地看向晏桦道:“你不能不理我。”
晏桦现在已经没力气说话了,关掉小夜灯回到自己床上。
他一定是在做梦,这梦实在过于荒诞离谱。
晏桦把自己缩在被子里,试图逃避这一切。
但是身体的药效却迟迟没有消散褪尽。
他愤愤地锤了下床板,最后还是无奈地伸手向下探去。
江野漱口回来时,没有回自己的床上,坐在晏桦床边,准备诚恳道歉。
他刚喊出一个桥字。
藏在被子里的晏桦就骂道:“滚蛋。”
他不想做这种事情时,江野还在旁边坐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