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因为他而毁掉了晏桦的生活,这比让他死更难受。
如果真有什么绝症,他得把所有的钱房子都留给晏桦,然后自己默默离开。
至少他的死能让晏桦过得好一点。
晏桦睫毛颤动,眼睑半合,回答道:“不傻。”
他不知道当时江野是以怎么样的心情去立遗嘱,但是如果换做是他自己,他也会做出和江野一样的选择。
不能拖累对方,因为对方过得好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。
晏桦捏了捏江野高挺的鼻梁,不放心问道:“现在还流鼻血吗?”
总是流鼻血也不是什么好事。
“桥桥帮我泻火,我就不会流鼻血了。”江野蹭了蹭晏桦说道。
“不是还没到你定的黄道吉日吗?”晏桦斜了他一眼。
“和上次一样好不好?”英气的剑眉下那一双亮如星光的眼睛,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下的人。
晏桦没有拒绝,只是说:“把遗嘱放回去,我不想再拿出来了。”
晏桦这辈子都不会给自己拿出这份遗嘱的机会。
江野利落地翻下身,将遗嘱压在箱子最底下,这份遗嘱每年他都会更新一次,名下的遗产随着年龄的增长日益增多,唯一不变的是遗产继承人这一栏的名字永远是晏桦。
死亡是一个人永远都无法逃避的问题,江野也从来没有逃避过自己的死亡,他在世上唯一不舍的只有晏桦。
他时不时会想,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出了意外,那他一定要保证留下的财产足以晏桦后半生衣食无忧。
所以他要不断努力向前跑,跑出晏桦和他光明灿烂的未来。
就算晏桦不和他在一起,就算他不在了,至少晏桦的未来必须平坦顺利。
两人没什么亲戚,过年也没什么事,一直在家里。
晏桦会在沙发上看电视,玩游戏,江野则靠在他身边陪他打游戏看电视,晏桦不想玩了,他就在旁边敲代码,赶业务,他和小武一直在外面接项目。
消息框里,小武发来个和客户的聊天记录吐槽。
【这sb提的什么需求?】
【大过年的都不让我安静!!!】
后面还跟了几个愤怒发火的小黄人表情。
江野看了眼记录,手指在键盘上轻快敲了几下回复。
【客户毕竟是客户,尊重理解。】
小武皱着眉头看着江野的回复,挠了挠头。
不是,是谁上次嫌弃这个客户太蠢,不想再和他对接,考虑不做这个项目,怎么现在突然就尊重理解了?
小武想不出理由。
【加钱了?】
【没有。】
没有还尊重理解,江野被喂迷魂药了?
而迷魂药本药此刻还正在家里吃水果,全然不知自己的影响力。
初四晚上,晏桦坐在沙发上看着江野在为即将到来的黄道吉日做准备。
他视线跟着江野一趟趟来回,不由得变得紧张。
谁做这种事还挑日子?
江野就差沐浴焚香了。
“等会一起去洗澡。”江野走过来期待地对晏桦说道,“洗澡完差不多刚好过零点。”
哦,沐浴焚香这一步也到了。
晏桦不自然地嗯了一声。
热水倾泄而下,窄狭的隔间内挤进两个成年男人更显得拥挤。
这是晏桦第一次在灯下清楚地看见江野的身体。
从前两人都是在漆黑的床上,被子里,视线昏暗不清。
那个瘦弱满身伤疤的小孩已经长成高大健壮,结实有力,浑身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男人,足以成为晏桦的依靠港湾。
江野耐心体贴地给晏桦做好所有前期工作,在零点后将人带回卧室。
黄道吉日已经到了。
晏桦还是喜欢在暗处做隐秘的事情,江野了解他的的各种习惯,关掉卧室的灯,拉上窗帘,确保没有一丝光线。
晏桦躺在床上视线扫过床头柜上的药,提醒道:“记得吃药。”
“今天真的要吃吗?”江野抵着晏桦额头问道,他现在已经跟吃了药一样亢奋激动,心快从胸腔跳出来了。只是顾念到晏桦第一次所以极其克制,没有冲动。
他不是很有把握吃药后还能处处顾及晏桦的感受。
他想让晏桦有一个舒服美好的回忆。
晏桦长眉微蹙,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,不乐意道:“你是打算反悔?”
合着就知道喂他吃药,自己不想吃。
“没反悔,你先舒服一会我再吃好不好?”江野讨价还价。
他这个话真的没有私心。
但是很明显晏桦现在不买账,果断拒绝,“不好。”
他甚至已经把药递到江野嘴边了。
“两颗,我当时也吃了两颗。”
晏桦耿耿于怀地说道。
江野揉了揉眉骨,知道晏桦是铁了心要报复回来当时吃药的事情,只好咽下送到嘴边的药。
晏桦用一晚上充分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作自受。
他真是脑子进水,非要喂江野吃药。
江野刚满二十,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,光是看到晏桦就跟打了鸡血没区别,又被要求吃了两颗药。
晏桦只能一次次承受,药还是他亲手喂到人嘴边,每次他说不来了,江野就要拿吃药说事。
直到太阳升起,晏桦才睡下。
在睡着前他想,这辈子都不会让江野再吃药了。
安静的卧室内,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。
江野看了眼时间,已经下午两点了,再不起来吃东西,晏桦会胃疼。
“桥桥。”江野声音轻缓地喊了几声。
晏桦皱着眉,往被子里缩了缩,下意识说道:“不来了。”
六岁的年龄差也意味着两人的精力和体力差,况且江野从来没有松懈过格斗和散打的练习,在晏桦身上有着用不完的力气。
江野脸上浮起笑容,用手指抚平晏桦皱起的眉毛,声音很轻,像是怕惊扰到晏桦。
“不来了。但是要起来吃饭了。”
晏桦半睁开眼,只见面前的人神采奕奕,毫无疲意。
年轻真好。
“几点了。”晏桦看着江野近在咫尺的脸,眼神逐渐清明,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的事,耳垂都在发烫,只好瞥开眼看着天花板。
“两点,炖了汤,做了鱼,还有南瓜粥。”
身体的满足带动精神心理的兴奋,他根本睡不着,抱着晏桦眯了一会,趁人熟睡时起来把粥和汤做好,见人还没醒,只好喊他起床。
晏桦阖了阖眼,不想起床。
“吃了再睡吧。”江野道,“反正今天也没事。”
不能不吃东西。
江野甚至想把吃的直接端到晏桦面前,被拒绝了。
晏桦在家躺了一天,初六店里开门。
他庆幸江野选的黄道吉日不是初六,不然他真的爬不起来去开门。
店铺新年后首次开张,惯例会在门口放一挂鞭炮,寓意红红火火。
晏桦站在门口,静静地看着噼里啪啦作响的鞭炮不由得想起桥江汽修剪彩的那天。
时隔三年,始终在他身边的只有江野。
“晏老板,恭喜发财啊。”
“同喜同喜。”
初六是开张的日子,其他店铺也纷纷选择这天开张,互相说些吉利话。
晏桦会给店里员工准备开工红包,钱不多讨个彩头,大家都热闹热闹。
店里员工悉数到齐,全都领到红包,江野伸出手到晏桦面前,眨了眨眼俏皮道:“晏老板,我的红包呢?”
“你又没干活,要什么红包。”晏桦拍了拍他的手说道。
“我没干活吗?”江野摇摇头感叹道,而后用着就两人能听见的声音,小声地说道:“可是我明明记得我很卖力啊。”
晏桦瞳孔微张,耳根又红又烫,紧张地看了看周围,旁边没人,也听不到江野的声音。
他瞪了江野一眼,伸出食指指了指他,但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,关键是面前这人还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。
小兔崽子。
在初六正式开业前,初五晚上张文明提前去了晏桦家。
“都是些不值什么钱的特产,走地鸡腊肉,晏桦哥你拿着吧。”张文明很感谢晏桦平日对他的照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