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萱儿也看到了堂妹,眼皮一跳,匆匆跟上。
王凝儿和葛玉珠引着几个姑娘到了一处靠近前院的客院附近,便扶住了腰,“忽然有些脚疼,不如我们进去歇会儿?”
一个姑娘笑着道:“阿凝不是说有好看的盆景,还是先与咱们看了再歇就是了。”
王凝儿嗔笑她一眼,“看你着急的,”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往旁边望一眼,“这院子怎么关着门,门口连个值守的婆子都没有,怎么回事?”
说着,便自顾自往那院门处走。
许菡与许菁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,听到这话,不由有些担心起来。
许菡莫名觉着这场景像极了电视剧里一些抓什么的场景,只是她现在也阻止不了什么,只希望是自己现代电视剧看多了,胡思乱想。
王凝儿动作很快,不等她再想更多,已经进了那院子,而几位姑娘也被葛玉珠起哄着跟了进去。
很快听到一声不敢置信的声音,“怎么回事?!”
许菁与王萱儿对看一眼,惊疑地加快脚步,还不待她们走到院门口,便隐约听到王凝儿有些气急败坏地声音,“这丫鬟不好好当值,躺在这里躲什么懒,来人,将人带到后罩房等候嬷嬷发落。”
很快,一个垂着头软着身子的小丫鬟就被两个婆子从院子里拖了出来,只是许菡看了那丫鬟一眼,惊得杏眸圆瞪,“这不是……”
许菁忙看向妹妹。
许菡一下噤声,她忽然意识到该是七姐姐真的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,不然怎么给她领路去寻大伯娘的小丫鬟怎么会在这里,且看样子分明是晕着的,可不是王凝儿说的什么躲懒。
其他姑娘自然也看出这小丫鬟不对劲,但大家都是自小在后宅浸润多年,又有王凝儿遮掩中带着些许气急败坏,都看出来这里面定然有什么猫腻。
不过王凝儿很快调整好心情,并快速寻了个理由,“真是对不住各位姐妹,家里下人懈怠了,我得赶紧去跟祖母说一声,好好敲打下其他人。”
葛玉珠也帮着说:“咱们也别看什么盆景了,还是回去花厅那边,免得长辈们寻不见咱们着急。”
两人一唱一和,很快就带着几位姑娘往回走。
王凝儿这时才看到王萱儿等人。
今日自己算计好好的事,两样都没做成,方才她快速跑到屋子里看了眼,发现连那个北定侯都不见踪迹,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,心中便窝起怒火。
又想到,最想教训的小傻子恐怕今日也寻不到机会,看向许菡的目光时,更为不善。
虽然,她目光快速隐去,但还是被许菁敏感地捕捉到,想到方才妹妹异样,不由皱了下眉。
但现在许如容还没找到,原以为是被王凝儿算计了,但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。
正在为难怎么寻人时,王萱儿院子里的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,“三姑娘,找到许七姑娘了。”
“在那?”王萱儿忙问。
小丫鬟回道:“许七姑娘自己回的咱们院子,现在院子里等候。”
许菡自然也听到了,闻言高兴地道:“太好了,萱儿表姐,咱们快回去找七姐姐。”
几人便往王萱儿院子方向走。
不远处,王凝儿似乎察觉到什么,回望过来,小声与葛玉珠嘀咕,“怎么就让那死丫头跑了呢?还有那北定侯怎么也没了影。”
葛玉珠没看成热闹,也挺遗憾,“或许那北定侯没被你父亲弄妥当,算了,以后再说吧。”她倒是觉着凭北定侯身份,王二老爷才是好盘算,是王念儿高攀了。
只是,这与她有什么关系,她就爱看热闹。
王凝儿哼了一声,“我那好三姐倒是跟许菁和那小傻子走的越来越近了,真讨厌,”她现在厌恶所有跟许菁姐妹沾边的人。
要不是她们,小姑母也不会损失一大笔银钱,自家也跟着少了那么多花用。
尤其是那个小傻子,小姑母说自打她变好,她这边就诸事不顺,这丫头克她。
许菡哪里知道这王凝儿不讲理的思维,更不知道许如容其实是被迁怒。她跟着姐姐赶回王萱儿院子里,见到许如容时,就见这位平时娇美温软的姐姐,眼中尽是掩不住的仓皇。
她家如花般美丽的小姐姐,如同被大雨打落花瓣,带着些许破碎感,看的许菡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了。忙伸出自家胖乎乎的小手握住了小姐姐冰凉的雪肤柔胰,“七姐姐,你没事吧?”
小妹妹清澄的杏眼满是关心担忧望着自己,一双温热的小胖手包裹自己的手指,许如容自逃离那院子后一直后怕的心,差点维持不住。
她努力眨去泪意,安抚地朝许菡露出个浅浅笑容,“阿菡莫担心,我没事。”
只是她这故作坚强的模样,更让许菡心疼了,她伸出自己小胳膊抱过去,“七姐姐,有我跟姐姐呢,你别这样难为自己。”虽不知发生了什么,但庆幸七姐姐无事。
许如容比许菡大了快一岁,身量也比她高了半个头多,可此时被抱住的她却觉着妹妹高大温暖,她偷偷将控制不住的泪水藏在妹妹肩膀衣衫上,应了一声。
但现在,她还不敢将事情讲出来,倒不是不相信许菁,而是对王萱儿这个更远一层的表姐设防。毕竟事情发生在伯府,算计她的人是王萱儿的堂妹。
王凝儿恐怕也没想到,其实在她出现在那僻静处时,许如容意识曾经努力清醒过一次,只是很快被迷药压倒,直到过了一段时间进到那院子后才再次努力冲破。
姨娘教导过她,遇事要三思再三思,慎重再慎重。
许菁看出许如容不对劲,也顺着她的意思没有问,王萱儿见许如容无事,也识趣地没有追问。但之后待宾客们都离开后,便找到了自家母亲忠勤伯夫人将今日之事俱说了一遍。
她的母亲只生养了她,膝下无嫡子,而父亲膝下唯一的庶子,其姨娘却是祖母娘家那边的一个表外甥女所生养。
若是普通关系也就罢了,问题在于这位祖母并非父亲亲母,而是她祖父续娶的继室。
忠勤伯府,王萱儿她父亲忠勤伯乃是原配所出,王二老爷为现老伯夫人这位继室所生。
如此,虽忠勤伯府日后袭爵的是她庶弟,但又因这复杂的关系,二房反而隐约压了长房一头,尤其是她们母女与二房关系上,更是在伯老夫人下被压制的厉害。
若不然,王萱儿也不会私下里售卖饰品,而不是直接去开个铺子,防的就是二房和伯老夫人反而将铺子收益夺过去,倒不如她私下卖给闺秀们,所得多少,二房那边都不好拿过去。
今日之事,看似与长房关系不大,但二房所为,却是他们长房反制回去的机会。
“那伯爷大舅呢?是向着哪边?”
回侯府的路上马车里,许菡问道。
方才她问起王萱儿为何自己不直接开个铺子,不比这样一件件向人兜售方便,许菁便将伯府复杂的一些情况分析给她听。
许菡才知道伯府内里还有这些内情,便问了这伯府最为关键的人物。
许菁说的这些,其实侯府其他人都知道,原先她觉着妹妹没必要了解伯府这些乱七八糟的事,但现在既然说起来,便索性与她说个分明,“伯爷自然是向着自己的长房妻女,伯夫人也是个明理的人,虽然那表弟阿祺的姨娘不安分,但阿祺却是出生就被放在伯夫人房中教养,长大后又被伯爷带到外院教导。只是伯老夫人辈分在那摆着,许多事情伯爷也受牵制。”
说到这里,许菁不由叹息。
回想以前通过王氏这个二伯母所知的伯府,不说长辈们的算计,便是她们这一辈的伯府诸位姑娘之间,关系不睦甚至恶劣伤害的大小事也不少。
而侯府她们这些姑娘们,顶多也就是在发放布料饰品时,动点小心思嘴上争个喜欢的颜色或者款式而已,平日里关系都还算是融洽。
便是姑娘们之间不喜脾性不对,也只不大来往说话罢了。
比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伯府后宅,她们侯府这算是清净太多了。
这也是为什么,她这会儿跟妹妹说这些,根本没有避着许如容的缘故。
退一步讲,就算她们姐妹间不和,可不管前生今世,对外却都团结。便是前世她枉死,也通过那贾氏处,知晓几位姐妹们曾往张府查探过真相,只是都被贾氏精明地应对过去。
想到贾氏,许菁目光不由沁出些许冷冽。
第23章
到现在,许菡都不知许如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,只是她不说,自己也不好问,只是看着她沉郁的脸,心中担忧。
自上了马车后,许如容就没说过话。
她方才已经问过嫡母身边的丫鬟,之前宴席上的确有人夸赞并向嫡母打听自己,但嫡母并未叫人去寻自己。
可见,这本就是个圈套。
察觉到小妹妹担心的目光,沉默良久的许如容看向许菁,“四姐姐。”
许菁应了一声,朝她看过去。
“我,”话到嘴边,许如容又顿了下,才道,“我觉着自己可能是被王凝儿算计了。”
她把自己被伯府小丫鬟杏子假传嫡母的话骗走,之后被迷晕的事一一讲出,但隐下了私下里姨娘对她训练抵御迷药的事。
她原本打算回侯府告诉姨娘后,再做打算,但方才许菁对许菡讲的那些关于伯府之言,让她觉着应该告诉四姐姐会更好,最后更是道出自己不解之处,“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王凝儿,才招来她的算计。”
许菁还没说话,许菡已经愤怒地握紧小拳头,“这个王凝儿,太恶毒了,她怎么敢……”若不是七姐姐机敏,能够清醒过来,遇到的那个男子也是好人,后果简直不敢设想。
而且,七姐姐才多大,就被王凝儿使了这样的毒计,若是真如了王凝儿的愿,七姐姐岂不是一辈子就毁了!
许菁想的更多,若是被王凝儿得逞,她们这些侯府姑娘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名声也跟着毁了。
这已经不仅是许如容一人被算计的事了。
而许如容最后问的那话也是关键,到底有何仇怨,让王凝儿如此恶毒针对一个不过才十岁的小姑娘?
“我很确定,之前与王凝儿并无任何交集,便是话都没说过两句,”毕竟她是庶女,就算与伯府是姻亲,来伯府也不过是三两次而已,与王凝儿见面都极少。
许菡看着自家小姐姐貌美的脸,忽然有个猜测,“是不是她嫉妒七姐姐生的好看?我觉着这个王凝儿不是那种品行好的人。”
许菁点头,“她的确品行不好,还心胸狭隘,”所以当时王凝儿说不小心撞到荡秋千的妹妹时,就怀疑她其实是故意的。
尤其,她想到自己与二伯母王氏撕破脸,王氏从自己这里闷下的银钱和送到伯府的物件被自己要回,或许王凝儿会为此记恨她迁怒妹妹。
想到方才许如容最初说的她被那丫鬟杏子引走,许菁忽然有种隐隐感觉,便道:“你们仔细说说那时遇到王萱儿时说过的话。”
许如容没有多想,与许菡两个互相补充着,将遇到王凝儿前前后后的细节都讲了一遍。
听完两人的话,许菁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,似乎王凝儿最开始就是想将许如容支开的,她并未讲出,只道:“这事,我会尽量去查清楚,阿容日后再出门定要更加小心。”
她也怀疑是许如容容颜出盛,惹来王凝儿的嫉妒,毕竟这王凝儿心性不好,因嫉妒她人容颜而生出歹毒心思,在她身上也有可能。
正好,与王凝儿整个二房都不和的王萱儿如今与她合作售卖饰品,伯府那边可以让她帮忙暗中调查一番。
但还有一处让人不放心的,“阿容,可知道那个男子的身份?”
许菁更疑惑,这伯府原本想要算计这男子的是哪个姑娘,只是为何后头又换成了许如容,这点让人费解。
许如容摇头,“不知,我也不识得那人,但看着该是个武夫。”
想到那人与时下京城公子们截然相反的肤色和身量,她不由描述了一番,“生的高大威猛,只肌肤太过黑了,”她还是第一次见生的这般黑的男子,当然她一直在内宅,所见男子除了家人和亲戚,人数也是有限。
许菁点点头,这外貌倒是显眼,如此回头与王萱儿说,让她留意探听下倒也方便。
许菡却是好奇,“有多黑?”
感觉七姐姐的描述,就跟遇上个非黑似的。
她在庄子上也是见过许多农户汉子,因常年在地间劳作,脸庞都晒得黝黑粗糙,二十岁的人都生生老了十多岁一般,而听七姐姐这描述,那男子年龄看着二十多岁,莫非其实才十几岁?
她还有些更大的后怕,莫非那是王凝儿特意从庄子上找来做活的下人,以此来算计七姐姐?
许如容听到妹妹这担心,摇了摇头,“那倒不像,虽然我不知他身份,但看气度和穿着谈吐,便是武夫也该是个武官。”
许如容天生好美,也对容貌气度敏感,甚至觉着那男子不似一般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