顿了片刻,孟斯白秉承着理监局现任局长的身份,问了一句:“有通行证明吗?”
裴然面无表情地出示。
于是孟斯白的表情更奇妙了,他谨慎地衡量片刻。
陛下目前为止,并没有给出任何有关于这名星盗的处罚措施。
且据他所知,在这名星盗的“辖区”内,法制严苛,风气也为之一清。
除了绑架走了小殿下之外,并没有任何重罪……
当然,就他看来,在陛下心中,可能这一项罪名就足以让星盗粉身碎骨了。
那么现在,陛下给受害人通行令,让小殿下亲自来面见星盗,又是何意?
心念电转之间,向来长袖善舞的孟议长也摸不准了。
或者说,每次陛下碰上小殿下的事情,总让人摸不透心思?包括上次那场宴会……
“那您手里拿的花……”要我帮忙送到星盗手里吗?
裴然十分警惕地将花往怀里一带,“没你的份儿!”
孟斯白:“?”
他回想了一下上次陛下看自己的眼神,礼貌道:“谢谢,但我并没有英年就去坐牢的打算。”
英年坐牢?
裴然笑了一声,阴阳怪气恭维道:“议长大人真是越来越幽默了。”
“那还是比不得殿下有人撑腰。”
孟斯白谦卑地拱手,又主动推开门,“殿下,请。”
裴然这才一抬下巴,矜持地走进去。
然后,他就有点绷不住了。
小殿下十分嫌弃地绕过水坑,又面无表情地避开迎面飞来的一只硕大苍蝇。
孟议长保持着微笑,没有任何表示,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龟毛性子。
“毕竟是理监局,小殿下要多体谅。”
他说完,又假惺惺问道:“需要我帮您将星盗带上来吗?二楼的环境或许还能入您的眼。”
裴然:“不必,你回二楼去吧。”
孟斯白:“……”
好在他早就习惯了小殿下的喜怒无常,只是略略后退一步,皮笑肉不笑地躬身道:“那我等您。”
裴然没在意,抬步走进去。
越往深处走,光线愈暗,裴然皱着眉踮脚跳过脏污水坑,打开光脑自带的手电筒,慢慢走进去。
ai自动扫描通过,他一路畅行无阻,很快便听到了铁索晃动的声音。
抬头,果然便见一个人形物被高高吊在半空中,黑铁穿过琵琶骨,地上甚至都滴出了一小汪血。
但alpha的自愈能力太过强悍,在裴然踏入领域的一瞬间,应行游立刻低头,杂乱黑发后一双狼眸锐利。
“你来做什么?”
裴然左右看看,拉了把凳子坐下,“你还记得那天是谁来接我的吗?”
应行游:“?”
星盗明显有点受不了,甚至说是有点愤怒地大力摇了摇铁索,伤口再次崩裂,“你来问我这个俘虏?”
裴然:“所以……你不知道?”
“废话。”星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,道:“这次碰上你,算我倒霉。”
“不,”裴然起身把凳子拖回原地,这才认认真真道:“明明是你的荣幸。”
应行游:“??”
昔日的星盗头子给气笑了。
裴然转身离开前,抬手给他扔去一个空间钮,“喏,给你带的礼物。”
应行游下意识侧身用铁索拦住,再使力一弹,空间钮便到了手里。
“什么东西?”他嘀嘀咕咕地,又瞟了omega一眼,“奇怪的omega……!”
裴然依旧打着灯小心翼翼绕开水坑和血污,还有一些不知道哪个前辈留下来的碎骨片,刚跨过门槛,忽然发觉背后一阵劲风扑过来。
他脚下一歪,一个前扑,刚好抓住另一个人坚实有力的手臂。
“几日不见,小殿下竟连路都不会走了吗?”
孟斯白慢条斯理开口嘲讽,声音近在耳畔。
裴然:“?”
他站稳了,面无表情地抽回手,回敬道:“这么多年了,您说话的水平也没见长进。会长大人,或者说……孟学长?”
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,孟斯白终于忍不住低笑了一声,胸腔发震,在微暗的环境中格外暧昧,“是吗?——我还以为裴家人会很喜欢。”
裴然往前走了几步,站上台阶,这才回身俯视向他。
楼梯间一片昏暗,格子窗透出点点日光,都偏爱般尽数落在omega侧脸上。
浅金色的阳光下,裴然表情冷然打量着对面人,“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,毕竟你对我哥莱说,确实算是一把好用的刀。”
这话说得□□,饶是孟斯白都表情僵硬一瞬。
但很快,浸润官场多年的议长重又微笑道:“不论什么原因,一把有价值的刀,总好过无意义的观赏品,不是吗?”
裴然听懂了他的暗示。
他看着孟斯白,忽然微笑起来,“观赏品只需要美丽足矣,”顿了顿,接着道:“而刀,没有发言的资格,更遑论评价。”
他说完,他虚情假意微笑道:“您说是不是?议长先生?”
孟斯白盯着那张漂亮又薄情的脸,深灰色的眼底闪动着莫名的情绪,但最后还是谦恭低头,“小殿下说的是。”
“那么,您想要如何使用我这把刀呢?”
英俊的男人蛊惑般盯着他,音调轻柔:“我知道您前些日子经历了什么,又是因何而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