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甚至找了我们学校的……咳咳……实验室……没有找到一点原因。”据他所说,似乎是国外的一所名牌大学。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就变得激动了:“到底是为什么——!咳咳……呕……”
鹤见千鸟看见委托人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也有些感慨,甚至与早间枫一郎关系一向不和的妹妹对此也流露出几分同情——虽然是含着些幸灾乐祸意味的同情。
早间枫一郎从前和迹部景吾一样也是备受期待的家族继承人……总而言之,他不可限量的前途都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打击毁掉了。
现在别说前途了,连走路也困难。
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早间枫一郎——
“这是他的旧照吗?大约是几年前的照片?”
墙上挂着一幅仍然清晰完好的相片——可以看得出来原主人对它十分爱惜。
鹤见千鸟的突然发问打破了她和昔日友人之间凝滞的气氛。早间枝子颇有些冷淡道:“五年前,在美国照的。”
“他是什么时候得的病?”
“三年前。”
三年前……
照片上的人并不像现在一样面色苍白,相反,他的肤色完全算不上白皙。一身小麦色的皮肤和挺拔的身材都彰显着他过去的活力,那抹爽朗的笑容中带着些若隐若现的高傲感。
一个人的面容和肤色居然能在三年间变幻如此巨大,实在令人感慨。
就在这时,那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。
鹤见千鸟正想问些事情,却听早间枝子道:“你还真是冷漠。”
言语间似乎视那脚步声为无物。
是她已经习惯了吗?
不……这样的事情怎么会习惯?
鹤见千鸟的愣神令对面那人冷笑出声,她冷淡道:“看来是我看错你了。”
“……什么意思。”鹤见千鸟一边被那脚步声吸引,一边又因早间枝子的话蹙起了眉。
枝子看着从前好友一副“敷衍”的态度,更是被激起了怒火。她紧紧攥着手心,做出一派孤傲的模样,傲慢地转身走了。只留下一句“请便”。
这句话倒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可鹤见千鸟却并未理睬好友的冷漠,只是循着那哒哒的脚步声,猛然打开了一扇门。
望着被突然打开的大门,里头一个长着脚的陶瓷杯只顿了一下。接着,它又开始在屋里又跑又跳,似乎并没有将突然出现的人放在眼里。
鹤见千鸟知道这是什么妖怪……不,应该也不算妖怪,是一种因为历史悠久而诞灵智的一种生物?
她就这样看着陶瓷杯蹦蹦跳跳的模样,并没有打搅它——
“咳咳……”
一阵咳嗽声猛然响起。那声音并不大,发出声音的人似乎刻意想降低自己的音量。
南低声道:“是那个小姑娘啊。”
女孩的心似乎被揪了一下,她想到在迹部景吾那了解到的早间家族历史,心中不免浮现了一个可能——
早间枝子不会也中了这个“遗传病”吧?!
其实,据迹部景吾所说,这种遗传病只针对早间家的男丁,对女性没有丝毫影响。听早间枝子咳嗽的频率,似乎也只像寻常疾病而已。
眼前的陶瓷杯不断地蹦跳着,鹤见千鸟的嗓音干净而清亮:“你能说话吗?”
陶瓷杯并不会说话,他只是停了一下,接着继续在屋内快跑。
“你有话想告诉我?”
陶瓷杯的跑步速度更快了。
千鸟的神色变得温柔而缓和,她轻声道:“我来问你问题。如果答案是‘是’,你就继续跑。如果答案是‘否’,就停下。”
“可以吗?”
陶瓷杯似乎有些犹疑地停了下来,不知道要做什么。
女孩含笑道:“如果可以的话,就停下吧。”
陶瓷杯停了下来。
蹦跳的声音骤然停止,却让这栋老宅增添了几分幽暗诡异的气氛。鹤见千鸟严肃道:“早间家族的疾病,和妖怪有关吗?”
他跑了起来。
与此同时,楼下的早间枫一郎又开始一阵一阵地咳嗽。他的咳嗽声音并不像早间枝子一样低,他似乎要将血都咳出来了。
“早间枫一郎的寿命,是不是快尽了?”
他跑步速度的加快,更印证了千鸟的这个想法的正确。
千鸟在心里叹了口气,估算了一个数字:“一个月?”
陶瓷杯停了下来。
“……这个星期?”她的声音沉了下来。
陶瓷杯开始剧烈地奔跑了起来,这样的奔跑比他先前的跑速还要快。不论是他的跑步姿势,还是他拼命加快的跑步速度,都让人觉得诡异万分。奇怪的是,这样高频率的猛烈脚步声,似乎仍然未被这栋老宅的其他人所听见。
没有人提出怀疑,没有人感到困惑——这就是最大的诡异。
鹤见千鸟想到了迹部景吾在听到脚步声时微蹙的神情,又想到了另外二人未变分毫的面色,不禁陷入了沉思。
接着,她又问出了一个在自己看来分外有把握的问题:“所以,这栋宅子里除了你以外,还有别的妖怪?”
她的话语并不饱含疑问语气,似乎对答案已经极笃定了。也因此,她的问题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。
但——
陶瓷杯正在全速奔跑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,他正对着鹤见千鸟,“脸”上黝黑的裂痕如同眼睛一般注视着眼前太过自信的除妖师。这样的裂痕在这样的阴暗环境下显得太过诡异,鹤见千鸟不由来感到一阵阴森,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